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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园春 元 · 无名氏
 押先韵
自古神仙,隐迹终南,万代流传。
说经台上,针活枯柏,鍊丹炉下,化女石泉
四皓商山,十老古洞,尹喜亲闻道德篇。
结庵处,有青牛系白鹿升天。
翊圣古迹依然。
雪样三朝画得全。
元真文涧,松阴一梦,钟离悟道,跨鹤金仙。
二祖披毡,甘河引度,传受重阳七朵莲。
全真教,洞天福地象帝之先。
重建石泉军治记宝祐二年 南宋 · 杨音孙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六四、嘉庆《四川通志》卷二六、乾隆《石泉县志》卷四、道光《龙安府志》卷九、道光《石泉县志》卷一○、民国《北川县志》卷二、《宋代蜀文辑存》卷一○○
量力而为义之宜,随宜而急务之先,智之事也。
赵公经理石泉之初政,其庶几乎。
石泉广柔之故地,置县始于唐之贞观。
宋政和七年升而为军,控扼西夷故也。
绍兴间平凉魏侯禧守此一十三载,官廨、学校、城郭规置周备,颉颃内郡。
嘉熙二年罹遭战祸,焚荡靡遗。
至淳祐二年同庆张公贵来守此邦,始终十载,经营郡治,宏丽可观,夫子之宫略备其制。
宝祐四年冬,番焰再炽,化为昆明劫灰
一坏已甚,岂堪乎再?
吁!
亦难于植立矣。
公勉入军境,首修三盘关隘,以立门户。
到城之日,廨舍草屋四间,仅庇风雨,叹曰:「军治乃一郡之准,今若是,何以为治」?
念欲尊大其规,以重经残坏,公私困匮,乃相力之可为,鸠工度材,作我攸宇。
不两旬而木工告成。
中为治事厅,左列宾馆,后辟一堂,榜曰「镇静」。
阶之下舍,改而筑之。
规模虽弗宏,量其力而成之,可不谓宜之义乎?
典制固多阙,择所先而为之,可不谓知务之智乎?
观其始足以验其终,因其小可以见其大矣。
山东人名顺字公叔善骑射,谙韬略。
端明余公帅蜀,挈之偕来,凡城筑军旅之事,赖公之力居多。
蕞尔小邦,不足以展公壮猷。
使公久任于此,则魏、张二侯不得专美于前矣。
宝祐二年
杂记 南宋 · 周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九六
太祖皇帝上党,获北汉宰相卫融不杀,以为太府卿
乾德三年伐蜀,诏伪蜀文武官并赐装钱赴阙,治行请白者所在以名闻。
开宝七年江南,赦管内州县伪置文武官员,见釐务者仍其旧。
大哉,帝王之度乎!
国初人物盛多,以其能天地包荒,杂用江南西蜀人材之众也。
初,绍兴十一年,金人割三京五路以和。
新界长吏有前秉义拱州者,有前武德知薄州者,有校副尉而知县令者。
汉仪初复,莫不怀惭抱恨,意沮词短,无颜以见新至官吏。
朝廷降赦知州县者,许令依旧,复拘收伪补告身敕劄,许诣有司批凿用印。
有伪齐补授者,亦皆授给官资。
人人得以隐藏恶迹,除危疑之心,而洗羞恨之咎。
其后将校以功名自见者,比比皆是。
高庙中兴有以哉!
孝宗在位二十七年,始终用人,盖尝三变。
其始也,收召山林遗弃之老,尽起海内流窜之人,或当兵权,或列谏省,或在方面。
其中也,不次而用。
小臣一言可采,或得超迁;
列曹一事可录,未几便用。
凡此十七八年,宰相岂必尽得人,台谏岂能尽举职,百司庶府岂能皆无过,然而孝宗每事求功,士大夫久用不效者旋即罢去。
故碌碌庸人多不得久在位,而奸邪小人不敢行其私。
淳熙十年,以孝宗有倦勤之意,每事必求审熟便安而后行。
王淮庸懦,仅仅无大过,亦不得已而用之相位。
景祐五年十一月庚子有事于南郊,大赦,改元宝元
按运历图,盖十一月十八日南郊也。
是年既改宝元,作史者便以此五年为宝元元年,《长编》遂无景祐五年,即宝元元年也,今绍运亦然。
按《长编》四年丁度内翰八月知制诰谢绛契丹生辰使,《通略》是年李淑、胥偃皆为内翰元年宋郊、王举正、郑戬皆曾为知制诰,不知此词出于谁笔,以字画考之,盖欧阳书。
景祐四年,公方为夷陵,五年为襄州乾德,当庆历三年冬,方拜右正言知制诰,其去景祐五年尚有五六年也。
治平四年京师省闱以「公生明」命赋题,司马君实司贡举。
襄邑(本开封府襄邑县,蔡京四辅拱州,后复襄邑。)许少张安世时为举子,诣帘前上请云:「公生明者,公正生明。
公而自明,非自明之明」。
主司恶其语赘,斥去之。
君实走厕回,问诸公何为而喧,同列告以其故。
君实默然,谓帘外官请适来上请先辈相见,再问之,少张答如前语。
君实云:「诸公不晓先辈意,所说极当,当依次第为文」。
君实退与诸公言。
诸公谓:「此同人上请耶!
诸人方诮其上请疏谬」。
君实微笑曰:「是公非上请也,乃来考试吾辈尔。
今日命题公生明冷淡无体贴,如用离娄之明则便是自明之明,吾辈可不领略而去」?
及得许公程文,读至依违牵制云云,抚案曰:「此非作公生明赋,乃公生明断案也」。
遂为南省第一。
少张廷试,复魁多士,官至都官郎中权中书舍人,与坡仙同时。
刘攽因谬举,王介甫欲窜岭外,许公与坡共救之,贬衡阳
少张秘监,因李士宁责官利路漕,又迁夔漕,乞地及招安南兵官杀降,坐累贬房陵倅,后归至黄州不幸,东坡解衣赙之。
靖康元年,金人长驱,将逼京师,独蔡攸得报早,先期治装,命宋㬇为东南发运
㬇,姻家也。
假其护送,遂尽室而南,虽赀用给使无不全济。
初传两宫命京亦从上皇而东,京自以午夜出城,水涩胶舟,奔卫不及,遂过拱州,实父子参商,遂不同途云。
蔡绦记,实云京在拱州乞召,愿陈计议
《长编》亦参取其说,云是时敌退,京师稍安。
京求见,欲口陈灭敌之策。
上将召京,会京贬命下而止。
然独不载京之策安出,其说云何。
其后蔡氏外孙传得其说,盖京欲决阳武埽也。
阳武之畿邑。
邑有博浪沙、黄河、汴河、白沟,又有阳武埽一镇。
按《国史》,金人陷阳武蒋兴祖死之。
兴祖治其县,县有古博浪沙,土脉脆恶,积雨湓涌,埽且溃,兴祖护堤以免,即其地也。
京之说云:「诚用臣计,敌虽百万,一夫之力可却」。
盖欲决埽以浸敌也。
此虽小人诡为大言以自救,然京如老盗,宿藏狡焉,容有可施用者。
第败国亡家之人,天道不祐,纵有奇画秘策,决不能复成功尔。
然传者云埽去京城止一舍,今以《九域志》考之,县西北去京九十里,得非埽近京而邑治远欤!
姚平仲自劫寨而遁,钦宗遣使几百辈,竟不知其所在。
高宗即位,尝立赏访求。
《林泉野录》不知何人所作,谓平仲实已战死。
或存或亡,其说多端。
顷时或传有曾见平仲蜀青城山者,山阴陆放翁尝作诗以纪其事,斯亦异矣,岂好事者为之耶?
平仲之逃实在城下,而宣和邸报、密院劄子乃云:「京兆府廉访咸阳县公文,盖据鉴状,随姚防禦河北宣司使唤,今月一日到咸阳县安下。
至四更有排军张岊辈称不见了姚太尉,鉴即时报县尉及亲随人并印记封全解府。
奉圣旨姚平仲身为统制,弃印而逃,可先次除名,令陕西路帅臣提刑司收捉」。
观此,则平仲之逃乃在京兆府
咸阳永兴军属邑也。
平仲方自陕西来应援,初不曾有还永兴军事。
又按靖康元年立赏,有能捕平仲者,白身补承信郎,赏钱三千缗,此月指挥也。
而邸报云:「臣寮上言,近岁军政不修,刑赏失当,姚平仲欲以都统制处之而弃印逃亡,不畏典刑明矣。
今缘自首止降一官,臣恐四方观望,军政未易修也」。
二月五日奉御笔:「平仲名勒停,枷项蕲州编管」。
观此则平仲尝自首,又非不出也。
然此二报不收于正史,得非实自城下而逃,但劫寨之举不欲明言,故讳其地
平仲实不曾获,又恐人无忌惮,故又设为自首行遣之报耶?
建炎四年,巨盗钟相、孔彦舟、杨华相继蹂践荆湖间,环数州十馀县,莽为盗区。
先是蔡守程昌禹提兵入援,行在道出湖北,会罢诸道勤王兵,抚谕冯康国因请以昌禹荆南帅。
已而有诏改昌禹镇抚鼎澧,偏将邵宏渊者隶帐下,善用长刀,有关、马之勇,尝以百馀骑搴旗履锋为士卒先。
是时贼党刘超京西陆梁转寇而来,有窥伺湖南意,遂犯澧阳,逻兵四出。
宏渊逼之于锁石冈,迎击走之。
宏渊都监孙君:「今一击而却,后必再至,再至则来者必众。
我军虽寡,然贼气夺矣」。
遂授以己所持刀,令孙被甲驻马石冈以怖之。
即驰诣昌禹,趣济师。
无何贼大至,望见孙挺刀冈阜上立,东西指麾,以为实宏渊也,且惧有伏,果不敢犯,遂烧城北七里街,稍稍徙屯城西。
薄暮,昌禹督众趋城。
澧无守将久,百姓推慈利智从𤥺行郡事。
诘旦,昌禹偕从𤥺自小东门乘城觇贼。
贼出悍骑,舞槊诟之。
昌禹失色,左右顾无应者。
有桃源弓兵龚亨奋而出,众且属目,则已跃马赴之矣。
昌禹遣亲吏语之曰:「汝忘器械耶」?
亨振手不顾。
既出,则贼策马瞋目,扬矛而前。
亨出小蛮牌于髀间,槊正著牌而过。
亨突身挟之而还。
将士欢噪,褫衣就刑,则固一妇人,长女也。
亨自以独身挑战而得妇人,不足示武,手杀之。
愈怒,吹唇鸣鼓,尽锐攻朝天门,造钓桥高十馀丈,长二十丈。
既成,引桥趣城,择死士之善战者系于其上。
智从𤥺败,詈贼而死。
贼蚁而登,昌禹宏渊、龚亨自东角踏浅渡澧江奔武陵矣。
贼虽下城,而民失耕凿,宿谷都尽,鸡犬菜茹无一存者。
贼众饥馁,给人为粮,暴尸如京,头颅满野。
惟李沙板者,乘沙板而济,因之获生者数十辈。
贼既乏食,将趋桃源。
未至数十里间有药山寺,寺之两旁十步一松,其大十围,夹道数里。
宏渊单马间行,贼将张横适至。
两骑相蹑,环而驰。
横不能得,则投以巨斧。
宏渊格之,斧著木深不能出。
宏渊负其多力,跃而前,欲生致之。
横固壮猛,力钧敌,又不能得,则曳而俱坠。
横以身压宏渊,且搦其阴。
宏渊手攀拓桩,欲藉而起,相与力疲未决。
宏渊亲兵至,擒之。
宏渊患横凶暴,断其手而献于昌禹
横素以勇闻,昌禹命之酒,欲活而用之。
宏渊曰:「贼无用」。
遂杀之。
自是不敢复蹈武陵之境,卒全安常德一州之民,至今昌禹食焉。
高宗当郊,黄潜善,年代当考。
学士降御劄,循用旧式,以年谷顺成、兵革寝息为报天之祭,祀册亦用定本。
叶梦得曰:「古之祭有祈有报。
《周礼》大祝六辞祈福祥,求永贞居其一。
今强敌内侮,盗贼尚多,二圣在远,四方未宁,与祖宗之时不同,宜改报为祈,专以寅畏惕厉陈情恳祷为主。
祝辞当更赦文,历叙天下艰危,深自贬损,上帝不可诬」。
上开纳。
赦文叶梦得当制,无所讳。
黄潜善乃取其词损益之,别自为手诏,言「行礼之夕,久阴忽晴,天示休应,以告百官」,与诏俱下。
绍兴和议初,金人以河南地归于我,士袅衔命道京襄宛洛,祗谒巩原。
过南邓,大将岳飞曰:「敌无信,君道路宜缓」。
士袅以上命有程辞,去不数舍,尘起,声甚嚣,导从相顾失色,南向而奔,力未尽,鼓声相闻,皆谓弗脱矣。
忽报有王师至,望之岳帜也。
驰就之,在焉。
恚曰:「固谓君毋行,今董御带、牛观察已前交锋矣。
兵胜败无常。
君,王人,且近属,吾以兵自裹送君尔」。
行数里少憩,两将以捷书至,盖士袅未至前一日出师也。
十一年,臣寮上疏,论方进兵陈蔡间,尝密贻书于士袅,欲朝廷遣使应援,今必将有所营救。
身为宗室,不应交结将帅
十一月,遂罢士袅宗司提举崇福宫,申严宗室出谒宾客之禁。
十二年十二月下飞棘寺,死狱中。
子云诛于市。
或云士袅尝以百口明之无他,盖亲见其兵事之神速,不止德之深也。
赵忠简
绍兴四年,伪豫引北骑大入,淮民南渡,人情大震。
上趣召大将某人移兵过淮,某辞以疾,请他将往。
上不得已,命至中书宣宴促行。
赵忠简右揆兼枢筦,宣上意勉之,辞避如初。
沈必先病之。
公曰:「此事正坐吾辈不能耳。
平时将帅藉国家爵赏,有兵有财,故能成功。
虽书生,若以见付,安知不能?
且君数出劳勚,此行必非辞难。
今敌报亟明,当自行耳,请以兵见付」。
堂吏以纸授某官,促上交兵状。
语未讫,将某人离坐而立曰:「如此,则某自去」。
某自去,公不为之谢,但与之约师行不可过某日而已。
是岁,王师大歼群敌,乌珠败而归,遂创艾不复犯塞矣。
江左奠枕相安,忠简之力也。
宿师之出,欲乘敌无备,遂以五月进兵。
督府盱眙,淮地平旷,荫翳少,杲日烘炙,沙如釜鏊,不可驻足。
谍报淮阳无备,魏公命戚方与列将及西北番官数十辈驾舟师往取之。
戚方抵城下,立炮座,治攻具,独不令发一镞。
敌有近城求打话者,亦不之对。
麾下疑而问之,曰:「诸君无扰扰,不三日,督府当有文字抽军回。
今虽得城,无益也」。
众愕然。
翌日未暮,军士什什五五奔凑水际,皆曰:「班师矣」。
近舟者争上,柂师以斧掠其手指,可掬也。
老弱拖后弗得载者甚众,乘大舠渡去久矣,实绍兴五年也。
淮阳之役盖如此。
吴武安驻兵关隘,金人栅其上。
一日,敌出骁将,垂青丝发,握槊策马,戟手詈求独斗。
麾下两将辈出,皆歼焉。
诟益甚,曰:「此犬彘,何足以辱我」?
未以对也。
有曹武者,位甚下,未尝以勇闻,请行。
难之曰:「两将犹不能当,子毋重辱我」。
武曰:「得公所常自乘马,则蔑不济矣」。
问其故。
曰:「敌诚骁果,然吾视其马于其回挽间微疵,此成擒易耳」。
解以付之。
武骑而出,与之两道驰逐,若无意于格斗者。
忽跃身赴之,敌马力猛,骤前急回,不能如人意,迟一二步,为武所碎,持其首以归。
三军大噪,敌震骇而走。
初,韩、张入觐,左仆射承诏集都堂问克复之期。
曰:「上驱驰霜露十馀年,似厌兵矣。
兵决在何时?
迟速进退之计当若何」?
两将对:「前提兵直趋某地,请粮若干,率裁量不尽得而退。
兵出某所,某将皆坐视,不肯并力相牵恤。
或申请辄不报,尝苦不能专力。
如令文儒生不爱钱,武将一意轻生命,欲了即了尔」。
曰:「有是乎?
诸公今不过带行一职事,足以谁何士大夫者,朝廷不靳也」。
岳最后至,意大略同而语微峻。
颔之。
于是三枢密拜矣,三人者累表辞谢。
与上约,答诏视常时率迟留一二日不下,诸礼例恩赐为目倍多。
别下诏,三大屯皆改御前军矣。
始诸校苦斗积战,已为廉车正任,然皆起卒伍,父事大将,常不得举首,或溷其家室。
岳师律尤严,将校有犯,大则诛杀,小亦挞鞭痛毒,用能役使深入如意。
命既下,诸校新免所隶事,或许自结知天子,人人便宽喜共命。
报应已略定,三人者扰扰未暇问也,得稍从容见,始以置衔漏夺兵职为请。
笑曰:「诸君知宣抚制置使乎?
边兵官耳。
今为枢庭,子司顾不能役属耶」!
三人者退,怅怅然,始悟失兵柄矣韩仲通尚书时从官,尝为人言。)
绍兴三十一年王权失律,刘锜自真扬迤逦退师。
朝廷知事亟,命叶审言知枢密院督视江淮荆襄军马。
审言辅逵行府统制
十一月驻军江皋,引诸将入问计,逵立侍。
贾和仲最先对曰:「请纵敌得渡江,我严兵以待。
俟敌登岸,纵缇骑蹙之江流中,蔑不胜矣」。
次米忠信。
忠信请募没人凿沈其舟,顾谓逵:「向与诸公平湖寇杨么,实用此策。
统制亦在其中,颇能记忆否?
此策已试,尝效也」。
最后李横
曰:「今不得瓜洲则江面不可守,愿得四军人直渡与敌战,据瓜洲以拒敌」。
三将对毕,审言顾问逵:「诸公策孰长?
统制意如何」?
逵言:「和仲老将,计良是。
第国家治战舰棹卒凡几年矣,今遽舍此,则是先置水军一项工夫于无用地。
且纵之渡即能支固大善,万一拒之不能止,如国何?
何不且用水军合战江中,战而不捷,半渡急击之耶?
忠信谓凿舟策曾收效于杨么,时则又不同。
么驾大舟泊洞庭湖
湖水无潮,人持枘凿匿伏舟底可以施力。
大江湍流,瓜洲暗潮急如箭激。
虽善泅者立见飘溺,尚能施刃凿耶?
前日刘太尉军十二万冲突而退,今四军仅可得万二千人尔。
刘太尉不能扼之淮浦之口,而乃欲逆战于江干,恐未可往也」。
是时,虞彬甫中书舍人参议军事,洪景卢密院检详为机宜,皆在坐。
彬甫默然未有言,景卢独激昂鼓勇,谓逵沮绝江之请为无勇,怒曰:「兵将官平时受国厚俸,今又说怯语,怕不肯去耶」?
逵曰:「不然。
今去不难,去而能保全人马归,方属难尔」。
景卢又怒曰:「败则截却驴头尔」。
初,瓜洲虽未有城,亦略有短垣,四围列植为鹿角,独中留出兵门。
既战,胜负未决,引军归营稍休息。
士卒方解鞍啜食,敌骑忽驰而至,驱所掠百姓,倏忽壕堑皆满,拔植三面而入。
我师于是尽为敌歼焉。
自横流军渡江,审言谓可无虑,即移幕府建业,明日至东阳,见隔岸火起,知已失瓜洲。
审言中涂舍车惊遽。
刘锐者亦督府偏将,瓜洲败书闻,审言震惧,议移督府毗陵,以议拒守。
劄子今犹藏子路分家云。
绍兴辛巳,金亮侵淮。
刘信叔以三万人屯清河口。
金人数万为连珠寨。
日暮,选壮士五百人绝淮捣栅。
敌方解衣盘薄,不虞我师之至,杀数百人而还。
军中无知者,闻击钲声,挥朱缨芾,始知得捷收兵。
是夜,复犒士,选千人,皆身首长大,翌日晚再劫之。
敌有备,我军歼焉。
得脱者三数辈,乱流而济。
叱之曰:「何不尽死力」?
犹欲用军法。
明日,命以三千骑扼淮与之交射。
敌以生牛革蒙粮舟缘北岸而过,飞矢勿能及,军士望之怅然而已。
薄暮,我师伤者半。
著褐半臂,踞胡床,抚案而视。
战酣,麾左右使就战。
然军士夺气矣,犹终夜击柝呵号,振鼓严更,若将警备者,虽帐下趋走亦不知军之移也。
达旦,万骑已去。
问之,幕府过维扬,将李横与数校殿而已。
敌疑有伏,日已晡,火起,犹未信。
真扬之民遂得预避,而我师成皂角林之捷。
绍兴十年,金人以河南之地归于我。
三月,命济州防禦使、龙神卫四厢指挥使刘锜东京副留守,发临安
五月顺昌,不旬日,金国韩、翟二将军与乌珠大入侵。
命清野以待,近城民皆徙入之。
先是,属邑警报至,下令命军士及徙入百姓人持煤纳于州之佛寺庑下,密遣小校碎以臼杵,囊盛而积之。
数日,入者填满,勿能容。
有番欲出城避寇者,因命人授一囊以归,且禁勿开视,曰:「汝归视汝冢墓,于其井坎四旁沟涧遇有水则投之,敌当不敢近」。
且戒以勿泄。
时出者既众,一二百里内投者殆遍。
敌以五月出兵至顺昌,涉六月自陈蔡而来,地多瓜桃,非北人宜食。
入境捕生口散鞫之,所言人人同,汲于井间得渗沫。
敌唶曰:「吾固疑吾军多腹疾,且马亦多毙」。
寘毒于水也。
始命军士掘地而饮,遇天雨则以杯勺承以饮马。
人马燥渴,皆欲速战,故得因城守以破之。
皂角林得捷,即称病求解印符,肩舆过京口
金骑将至江浒,督府惧失江面,且兵形背水为置之死地而生,迫诸将瓜洲迎敌。
诸老将皆难之,遂相率就问计。
病卧萧寺,令伺于户外以待移。
顷呼入告之曰:「今取百馀舟凿其底,覆以篷席,藉以版干维楫,外设帆樯,度不能一二里沈者,鳞次于岸步,复取坚致可战之舟舣泊于岸,夙戒军士交锋勿及则徉败而疾趋坚舟,委泊岸者勿顾。
敌气锐,必乘见舟以逐我,谓可直渡。
度敌毕登放舟离岸,即回戈以赴之,乘其没溺,可以得志」。
诸将皆谢非所及,拜受教去。
午夜,密使移舟而前,时督府金山,望瓜洲如对面。
迨晓,见南舟舣岸,欢曰:「是欲遁尔」!
亟呼舟止。
诸将位卑,无能以利害争者,皆恸哭云必败。
于是刘汜先遁。
李横不能支,失统帅印章。
敌骑蔺藉我师,皆一壅入江而死。
暮夜,有把芦苇而过者,实丧师八千人,仅以身免。
今沿淮州郡印章皆冠以绍兴,镇江戎司亦然,以此。
金将败盟,朝廷移刘锜荆南帅,张真父以司业佐郡,盖不欲以民事烦之也。
悬赏招效用甚重,然无如效用逸何,遂下令逃者斩。
一日捕两卒,至未及问。
真父趋而前曰:「杀之而逃不止,孰若生之以观其后」?
奋而起,指其颈曰:「司业今何等风色?
设有缓急,此非所能保,而顾惜若曹耶」!
命牵出斩之以徇。
自是义勇成军矣。
先是公安白昼剽劫,撞钟鼓以过市,至是军声震叠,子夜开户无盗,至今义勇效用犹可用云。
刘汜者,之犹子,衣褒博近文墨。
一日责数之,令易楚制巾帻从军士。
汜好论军计,犹信之。
瓜洲之败,汜为提举军士云。
西蜀之兵分为三路:金州当其东,兴元制其西,兴州当其北,各据一面。
三路之中,兴元最为要害,盖进则当寇之凤翔,退则据蜀之咽喉,故重兵不可不置于此,事势不可不力于此,大帅不可不设于此。
以地理考之,敌人犯蜀不过三路:曰岷凤,曰兴元,曰金州而已。
然自兴元而至兴州百三十馀里,自兴元而至阶成与凤远,亦不出三四百里,是兴元而应接西路不为甚远也。
兴元而至于洋七十里,自洋而东至于金州二百五十里,是自兴元而应接东路亦不为甚远也。
是以南渡之初,国家深知其然,镇以重臣,开宣司汉中
夫使朝廷择才智之臣,据根本要害之地,平时得以考覈将帅,蓄积财用,一旦有事,得以专制二道十万之兵,东西应援,不出于三四百里之外,而敌人不得一蹑吾咽喉之地,岂非固国之善谋哉!
陈箍桶。
方腊之乱,初因盗犬系狱,其徒不堪,遂破械出之。
初犯缙云界,自黄墓岭过止六七人,至崇善寺纵火杀掠,自号圣公
阴兵执镜照人,谓凡用心不臧者皆照见之。
百姓窜走,方伏匿于山林,其徒持镜四出,谓人曰:「我已尽见」。
愚民畏惧,皆出就擒。
邑民盛九、沈五各立党伍,起而应之。
括苍素无城守,遂被剽掠。
其后就擒,童贯:「谁为谋主」?
以陈箍桶对。
捕获之,问:「君教方腊反,何耶」?
对曰:「正坐不受某教耳」。
又问:「汝所以教者云何」?
曰:「杀徽严以示威,长驱渡江结人心以入长安尔」。
又问:「何以箍桶为名」?
对曰:「天下之势犹桶板耳,能箍则合,不能箍则离」。
其不韪如此,诛之。
绍圣中,余见刘莘老蕲州,因问公:「自中执法执政,拒绝交游,独听一王岩叟语,悔乎」?
莘老默然久之,曰:「惟蔡持正事过当,离青州时固悔矣」。
又云:孙升为选人时,梦僧指府界提点蔡持正曰:「此本朝第四人过岭宰相也」。
自卢、寇、丁三人,蔡谪新州第四人也。
又云:刘拜右仆射之日,一小仆仆于堂下,呼曰:「相公指挥头𨃚往新州去」。
已而诘之,悟曰:「莫知其言之出也」。
开元中终南山开花结子,绵亘山谷,大小如面。
其岁大饥,其并枯死。
后汉襄楷云:「国中柏枯者,主当之。
人家结实枯死者,家长当之」。
终南山竹花枯死者,开元四年太上皇崩。
《朝野佥载》,见《广记》一百四十卷。
唐天宝后甲子三年,自陇而西至褒梁数千里内,民相食,忽山中无巨细皆放花结子,饥民舂食,与红粳不殊,自此千村万谷并皆立枯。
出《玉堂清话》。
《广记》百三十二:竹花,六十年一易根。
按《渚宫故事》,长沙阿育王像,相传至齐末常夜行,每南朝有大事及灾疫,必先流涕数日。
邵伯温邵康节河南人熙宁丁巳卒于洛,程明道志其墓。
伯温、仲良其子也。
伯温字子文,传康节《易》学,节行尤高,以经明行修荐,授大名助教
初,温公之子公休卒,温公之后再绝,独公休之妻张夫人无恙,遂复立族子为公休后。
朝廷遂除子文教授西京,经纪温国之家属,任之意略亦可见。
其后章子厚欲用之,子文不求进也。
徽宗即位,日食求言,伯温坐上书斥几四十年。
建炎初,没于利路转运副使
绍兴七年赵忠简当国,上其所著《辨诬》,乞行追录,始赠秘撰,诏藏其书于史馆
子文本末备载于忠简一疏,其守道行己可谓始终无愧于师友矣。
然贤者遇非其时,顾亦有重不幸者。
先是堂吏魏伯刍尝知石泉军宣和中蔡京伯刍变盐法,帑藏骤增,擢伯刍外府卿,提举榷务,其后除伯刍徽制以赏其功。
故事从官除拜得自举代,伯刍状卷:「伏睹朝奉大夫、权知果州邵伯温识量渊明,学术该博,外寄远邦,吏民畏爱,傥置要途,必有异能。
臣实不如,举以自代」。
伯温早登富公、温公、小申公、二韩、忠宣之门,荐之者乃持国、范纯夫
伯刍小人,据非其位,乃自诡荐贤而不揆其不韪,不知谁实教之?
子文名德皭然,彼安能浼,然亦可谓贤者之不幸矣。
种师道本以文资换右列,后为名将,其抚士卒最为有纪,然不特皆以威云。
初,师道为小官,冬夜赴尝寮之集,衣笥中尝置薪炭白粲而去,家人辈笑之。
既至,会饮之家或侵夜仆隶多寒,或给散俭薄不能满适,则群聚喧嚣,冀得声达于内,宾主各不自安,早罢酒归。
主人或欲延客,客饮兴或未阑,无如人从之不肃何,以故多不得从容散去,独师道部曲所至,竟夕常无一人喧哗者。
或怪而察之,乃知师道自始入席,即以所携付之众卒。
众卒深夜得粥,既宽饥馁,已而爇薪炽炭,相与附火,不忍舍去,是以不暇为嚣,忘其为夜艾也。
然其用兵持重,出没变化,人莫能测。
师道于果肴喜啖榛实,每与诸将谈论,置于前咀嚼之。
一夕坐久,食之尽,适有军议,沉吟未得其说,则时时引手就碟撮取之,不悟其已空也。
左右谓其乐嗜未已也,取他器满饤,俟其顾盼有间,置之,易取空器而去。
师道觉之,恶其揣度窥伺,立命推问诛之。
崇德人吕援,字权仲,居南场,营治圃垒湖石山,植海桧五六十株。
大者盘枝如凤面二丈,又屈其上,小枝如倡乐杂戏,尤婆娑可爱。
朱勔起花石纲得直达,檄秀守周审言,封以黄衣帕。
援知不可得,匿其事,走汴都投京尹宣和殿学士盛章,请以园归上,方以恩换右列,后为忠翊郎
援亦稍强直,家富得官,里中稍推之。
建炎改元,杭卒陈通叛。
福建经略鲍贻逊至,方总枪杖手驻崇德
劫围城中前某路漕俞䀭仁达、秘书监李光泰发、主仁和簿吴括子,直之嘉兴,约提刑高士曈、漕尉顾彦成求和。
诛在十二月
是冬雪踰月,三人者在崇德不得其日,尤记䀭衣单,求絮衣于援,二使者亦舣援岸,强使援摄尉,摄酒税。
时兵自杭败还者日数百,援阨市南包角堰,设钓桥,谕使纳兵器,旋以小舟济渡,藏其械于县庑。
败兵道饥,委仗得食,皆无事去。
知县事邓根失赏,巡司寨卒有怨言。
援以告,出缗钱分之,卒尽醉之。
又悉其家市酒,一釜不留,指市井谓人:「此旦夕吾所有也」。
有得其要约文书者,始知将以五鼓集县治,约以声喏为节。
初谢犒赐,次取兵械(即败兵所纳者。),次杀官吏。
援诣谋,先十刻率保甲袭之。
卒尚醉,多就歼,余四十人,首领都头者甚健,彀射保甲,尽济四十人,手覆钓桥奔去,众卒趋许村都头窜落县南田父家,绐谓田父送迎,饥渴索浆饮。
田父逆知之,为具酒饭,已乃熸汤请浴,遂即浴床反接以献。
戮之市,沥其胆于酒,书「食胆将军」于旗下,令以五十万钱捕一卒。
未几,许村尉执四十人为一舰至,取赏镪实舟而返。
诛,崇德无恙。
援后辟都监
未几,徐明反,谓人曰:「我蓄反久,以吕都监故迟之」。
因囚太守赵叔瑾,荷筒其项,叛卒张设列饮州治,牵使叔瑾行酒,曰:「常日汝饮燕,立我脚,直一脔,汝必尽之,我恨今当偿」。
遂取所余肉与之。
邓根兵至城下,拥官妓乐饮西楼上,募射生手弩射,矢着胡床,与妓俱仆。
二十日王渊兵至,不施梯冲,卧桅竿于堞上,数人蚁而登。
守城者皆散去,遂诛。
方明作乱,援去州方一宿云。
字深伯昭武人,登进士第,治剧有风,力射命中。
父及弟皆能兵。
一仆矮小,尤蹻捷。
以功改秩贰郡,为秀守。
方根上功状,父子兄弟咸在,独不及援。
援子恕,字子齐,年八十矣,为予言之。
长老尚有能言其事者。
子齐又云:陈通独不杀僧,士大夫持精缣易坏衲,自髡剃以避难,至暴其额于日中。
首乱者,次王贵
诛,人有云:「脱,罪过陈通
换对着对,罪过王贵」。
剐肉尽,犹索水饮云。
范觉民襄阳人美如冠玉,有经济大略,尝诘伪楚之立,邦昌辞以渐远则归节。
时大盗纵横,桑仲、李横、霍蹂践京西,朝廷力不能讨,耕凿尽废。
觉民镇抚使,于是桑仲襄阳霍明
分地既定,盗贼渐不能相统。
虽兵众而无器甲,欲叛入川,为王彦所败。
已而徵兵于,不至。
襄阳一日疾驰数百里至郢。
明知其已疲,出迎之,使人为握发,以铁锤击杀之。
李横复以兵至郢,声言为仲复雠,围之几年不下。
明自水窦出走行在所
自是虽不加殄戮,而蜂屯之寇离析矣。
建炎初觉民首建择宗室子之请,实基重华揖逊之举,皆大议也。
邦昌初立,同列皆在,莫知以何服见,且称谓何。
觉民奋然以背子直入,呼邦昌子能而已。
吕成公觉民二十许岁,觉民书「顿首元直丞相」,止十数语。
今书尺俗缛自谄秦氏始也。
李伯纪觉民皆有党。
务官叶审言上书攻觉民,或云主伯纪云。
觉民生于己卯,以三十二入相,罢相居天台,得痢疾,误投热剂,薨,年三十八。
始擢第,直言有议行遣者李士美丞相救之。
士美京师人,事近习,因此稍盖前愆。
建炎三年高宗复辟,苗、刘拥众南走,犯富阳桐庐寿昌,遂至三衢,檄守臣胡唐老应办。
唐老谕众曰:「檄用明受年号,我知建炎而已。
讨叛可也,何以应办为」?
贼遂攻城,唐老退之
未几,韩世忠兵至,遂连败傅、正
唐老移守镇江
是岁秋,隆祐过江西
上幸吴越,拜杜充右仆射江淮宣抚使,尽护诸将兵十馀万以备敌。
戚方者,本教骏兵士,军兴入贼党,后杀贼首以众归,留为帐下小校
十一月,敌挟李成入寇。
败,诸将皆溃去为盗。
镇江本倚制置韩世忠为重,世忠江阴
迫城,唐老度不能当,出金帛牛酒犒其军。
纳其善意,为之罢攻。
唐老又请曰:「晋陵,吾父母邦也,愿将军舍之」。
许焉,遂去不疑。
刘晏者,初隶苗傅麾下,统赤心队,至浦城谓众曰:「我岂从逆者」!
以其所统归世忠,共破兵。
朝廷授朝散大夫,时驻兵马迹山,有兵八百人。
晋陵周杞闻方将至,邀共城守。
毗陵小郡,易之。
素号知兵,能以少击众,自西门出数十骑大歼军。
败去,以唐老为绐己也,复从故道收唐老,束缚之,剥其肤,乃害之。
迤逦遂犯宣城
李泰发不能却,诏领巨师古兵往援,且解其围。
恃勇先犯贼锋,冀生得,遂殁于阵。
唐老晋陵人世将族父也。
,辽人。
泰发上其死事,赠统制,泽及四子,庙食其所号义烈。
毗陵亦绘其像于烈帝,庑下有碑志其事。
或云明法入官云。
周杞字子山缙云人
苗、刘变作,汤东野吴门守。
张、吕檄书周杞、汤东野控扼于要衢,即其人也。
时扰攘,植白梃数十于庭下,百姓有犯令者辄击杀之。
人不堪其酷,然亦赖以镇压。
后缘坐下吏以预复辟,卒得释。
弟绾,南渡后初除祭酒
绾尝为监司,有风力,不识学省事体,遇监学官如州县属吏,士论讥之。
赵令畤,宗室近属,安定郡王犹子,好学有诗声,著《侯鲭录》行于世。
元祐六年签判颍上
东坡出守,爱其公姓而有文,一见待以文士,赋诗饮酒,尝令属和,别去怀思,形于篇咏,字之曰德麟
其后张文潜书《字说》,谓德麟韩子苍诸人名振一时。
东坡领郡时,表上其才,年去颍,又力荐之,至器其人为清庙之宝。
东坡既谪,德麟亦坐废十年。
绍兴初,始以正郎宗司拟上除目,高宗宰相,谓德麟尝事谭稹,不当齿士大夫,竟易环卫
后得宣和邸报,始知德麟事为有实,得处右列已为侥倖矣。
按宣和年,以太尉遂宁军节起复宣抚河东燕山辟置议幕管句凡九人,德麟时为泗州,辟置盖其一也。
是役也,实攸、稹首祸,不待明智,谁不寒心!
侯益辈与之为属,固不足道。
郑望之城下之盟,犹能略与敌争而面责郭药师
望之以身从已为可惜,况德麟号识理通文,反而自污谬迷至此,得罪于九原多矣。
乃知高宗圣训盖指其实也。
李士宁,羽流也。
许少张安世省官,扣门求见,云:「闻秘书有剑,上有鳅文,得之可用煮丹,能惠我成药乎」?
少张与之。
未几,士宁者谋逆。
少张外补利漕,复徙夔,忽乞地反而召复之。
后为二兵官杀已降,乞地再寇蜀,少张坐责房陵倅。
房陵复有道人三朵花者,知人兴废,能自传神。
少张以书荐姓名于东坡先生,故东坡先生答以诗云:「学道无成鬓已华,不劳千劫谩蒸砂。
归来且看一宿觉,未暇远寻三朵花
两手欲遮瓶里雀,四条深怕井中蛇。
画图欲识先生面,为问房陵好事家」。
李柽字汝几,牛渚人。
略有权数。
营卒郭通作乱,守将避去之。
民居扰扰。
会乡老有请愿李通判出计事,贼许之,亟遣邀汝几。
汝几不为惧,登车而往。
既至,不得已与讲均敌礼,且诘所以乱故,曰:「衣粮不给尔」。
汝几曰:「既如是,非朝廷负若辈也」。
欢曰:「然」!
即请寓公列于朝,贼赖以是安,得不生事,其后就戮渠首一二辈而已。
秦氏当柄,自江以东皆待以乡曲,独不及
学邃于医,心悟针法,铸铜为人身,具百脉,幕楮施针,芒镂不差。
蓄一龟,寿二百岁,暇日寘香奁,自随出守上饶失之,及还牛渚,启合俨然。
年九十,著《幼幼新书》,尤知养生之学云。
范寥,蜀公之后也。
初张怀素吴储、吴侔有异谋,知之,将告之,惧莫能得其情也,遂以仆役投募于怀素
怀素识字乎,曰自小力农,不能识也。
怀素固未之信,则命掌一书室,室中皆四方达官贵人书,尽堆积案几,封题固在,皆密为识认,以测其移易取视。
才入,则困卧榻上,鼻息沸然。
使人穴壁窥之,则固农夫也。
千之学于六一先生
千之一日造公是刘贡父,公是问:「永叔《五代史》成书耶」?
千之对:「书将脱藁矣」。
公是问:「为韩瞠眼立传乎」?
千之默然。
公是笑谓千之:「如此亦是第二等文字耳」。
按《国史》韩通为周朝亲将,尽节于所事,俗号韩瞠眼云。
近时陆放翁作《南唐书》,文采杰然,大得史法。
予尝扣放翁曷不传徐骑省放翁而不对。
骑省卒于国朝,放翁不为无说也。
古之帝王一岁而四巡狩,后世巡狩之礼废,然事有缓急,无有人主跬步不得去王室之义。
臣于经筵尝论魏惠王迁都于梁之事矣。
王者无故而迁都固不可,若唐明皇安禄山幸蜀,代宗吐蕃幸陕,德宗以朱泚幸梁,僖宗黄巢再幸蜀,后日皆保安全。
晋成帝不避苏峻故危,梁武帝不避侯景故亡,靖康谋臣以固守京师而大误(《山房集》卷八。)
年:原无,据文意补。
薛叔载石泉 南宋 · 释居简
五言律诗 押庚韵
石泉曾未面,泉石旧忘情。
不与滔滔竞,常怀止止清。
渭非泾酝藉,贪是恶声名。
自洁怜他浊,凭谁吊屈平
齐国公赵氏谱牒 南宋 · 赵昱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一一、光绪《资州志》卷二八、《宋代蜀文辑存》卷七六
公讳之礼,字安道,其先唐中书令淮安王德󷁆起蔡,世以忠勋为襄阳节度
淮安之元孙洪守安夷,至公父赠太师忠三世。
太师葬县东荆溪
公资有远识,意气豁如,少贫不挠,老富能仁,好义而乐予,尊贤而厚族,平生施之,不自以为善。
年五十卒,实建炎二年十一月十三日也。
葬以绍兴四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夫人同郡勾龙氏,年六十六,以绍兴十六年七月十三日卒,以乾道三年十二月九日祔葬于盘石县华萼何都山之阳,夫人封在公墓南。
二男:存,赠太师、秦国公
舆,故登仕郎
女子嫁故迪功郎万州司理参军何敏中
孙八人:曰宏;
曰翃、故登仕郎
曰雄,故右丞相、卫国公
曰𨙿,赠承事郎
曰雅;
曰维;
曰𡹐;
曰荣,故迪功郎夔州巫山
曾孙十二人:曰杲,故承务郎
曰晟;
曰炳,故通直郎昌州大足
曰旦;
曰升;
奉议郎签书东州节度判官
曰望;
曰晨,承事郎、监成都府犀浦镇税;
曰旻,宣教郎,知石泉神水县
曰易,将仕郎
曰暹,承奉郎
曰万孙;
曰秦孙。
丞相既贵,诏赠公太子少傅,累赠太子太傅少傅太傅太师,追封历薛、郑、齐三国公。
赠勾龙夫人永阳郡夫人,累转历阳郡盛薛、郑、齐三国夫人。
庆元五年,曾孙谨识。
按:光绪《内江县志》卷一○,光绪三十一年刊本。
其四 南宋 · 方翥
 押支韵
可惜听泉夜,还当残月时(游石泉
张瑁等各降一官制绍兴三十二年闰二月二十五日1162年闰2月25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八、《掖垣类稿》卷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原标:石泉军勘,右从事郎、前彭州军事判官张瑁,为族姊之夫扈拭不法事,嘱右从政郎彭州录事参军俣从轻结案,改换情节,各特降一资。
敕具官某:《书》曰:「以公灭私,民其允怀」。
今汝背公而庇其亲,汝俣徇私而失厥职。
议狱如此,输孚若何?
其加小惩,以儆群吏。
可。
与知安吉州蒋左史重珍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八、《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三一
虏之谋蜀也,先破秦、巩,次降诸蕃(西蕃,古氐羌,在阶、文、龙徼外。),异时虏自诸关入,犹经历关外五州,然后可至洋、汉、沔,至利犹有栈阁险阻。
今若取道西蕃,径抵文、龙竟上,则绵、汉内郡,指日兵,而成都已在掌股中矣。
邓艾由此捣蜀,犹是缒崖攀木。
今伐山通道已久,又多造大斧,所至斫开,可容骑卒。
又创石泉军一路,径抵绵竹汉州外县,距成都百馀里。)
七八月后,无非掩袭冲突之日。
若问大钧,则茫昧不可测知。
若论人谋,则民屈财殚,将庸师少,决不可支。
蜀既若此,则由金、房径至襄、、荆、峡,由夔、万顺大江而下,无不如意。
于是时也,诸路危急,急报日至,而淮西一路独有使币往来。
是犹人之一身,肩背腹心俱溃裂,而养一指一臂,以望其苟活,不待知者,利害固晓然矣。
石泉军军学记1212年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五、《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三九 创作地点:四川省德阳市广汉市
石泉故县,县故有学,政和升县为军而学未之有改也。
绍兴十六年知军事魏侯某始撤而大之。
越六十有七年,汉嘉李侯大辩来为守,故事见于先圣先师之庙,视其殿室堂序已坏漏弗支,则虑材鸠庸,乃复兴之。
凡而赀用率仰奉赐,不足则益以郡少府之斥币,郡寮及里人之贤者又相与助力焉。
始于嘉定四年夏月,成于明年春月。
侯以书抵余曰:「愿有纪焉,以告于郡之士也」。
使郡教授李君杰叙其事而来谂。
余为之喟然叹曰:三代之学莫备于周,降秦汉而后莫备于我国朝。
周之制自王宫、国都、闾巷、党术莫不有学,司徒总其事,乐正崇其教,下至庠塾,皆以民之有道德者为左右师
自天子之元子、众子,公卿大夫士之适子,以至庶民之子若弟,八岁则入小学教之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
厥十有五,是进乎大学,而教之以致知格物、正心诚意之道。
士生斯时,藏修息游未尝斯须不由于学,故其成材也易。
国朝之制虽不若是详也,然有非秦汉以来所及者。
盖自嵩阳庐阜、岳麓、睢阳,各有师徒,锡之经传,至乾兴元年兖州立学,景祐四年则藩镇皆立学,宝元元年则大郡亦立学,至庆历三年以后则郡县无大小咸得立学焉。
此既为前代所未有,而职之以教授,领之以部刺史、守相、令丞,则又昔之所无。
降周而来,亦庶几无遗憾者矣。
然周之得士,彬彬济济,极于治化休明、风俗醇厚,而今之士修诸身、措诸事业,顾或有不逮周者。
天生烝民,有物有则,容有今昔之间乎?
是不然。
古者自入小学,学幼仪,肄简谅,则既有以固其肌肤之会、筋骸之束,而养其良知良能之本。
其入大学也,所以为教之具,非强其所无也,凡以上帝所降之衷,生民所秉之彝,万物备具,而作之君师者特因其固有而为之品节以导迪之,使明其仁义礼智之性,以行诸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伦,而无不尽其分焉耳。
今之为教者独何如哉?
利禄之诱梏于其前,既不由小学以养其德性,厚其基本,又不进之于大学以明其本初而溃于大成,其父兄之所训迪、师友之所切劘,大抵务记览,为词章,以求合于有司之程,为规取利禄计耳。
自始童习以阶成人,耳目之所濡,心志之所之,始进既若是,随事亹亹,往而不返。
其以是干泽也,不至于得不已;
幸而得之,则又将以其所以教于人者教人。
彼是相寻,其流益降,充而为公为卿,皆由此选,其所成就有不逮古人者,盖不俟其入政而固可前知之矣。
呜呼,为士者盍亦反其本,而职教者亦尝于是而加之意乎!
今李侯之为是役也,则吾既得闻命矣,抑侯之为教可得而闻之与!
古者教人之目至简而易行,至近而易知,不过曰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
是理也,贯千载如一日,人非不能行之、习之,而患不著察耳。
《诗》云:「民之靡盈,谁夙知而莫成」。
愿以是复于侯,将告诸郡人,相与切磋究之,期有兴起者,以无负建学立师之意云。
朝奉大夫太府卿四川总领财赋累赠通奉大夫李公墓志铭1228年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二○、《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七八、《永乐大典》卷一○四二二、《经义考》卷一八六、嘉庆《四川通志》卷一八三 创作地点:湖南省怀化市靖州县
自中兴多故,师不解甲者十有四年,指权宜一切之征为经常不易之费,百年閒士大夫由之不知,视为当然。
知之矣,又从而旁缘吮剥、诡取阴夺者,此皆无以议为。
或知恤之莫知所以救者,什尝四五;
知救之而不能虑终知敝,不永厥德,什亦二三;
或毋问弗克,惟既厥心,宽一分则有一分之益,此什不一焉。
若夫受任之臣以是心求之,忧民之君以是心应之,未尝有精神会聚之素,而问辩逆复如父诏子承,友疑师诲,诚意实德,烂然简册,则信所谓千载一合,此合以天也。
淳熙三年七月辛未,廷臣上疏曰:「臣窃见四川总领财赋所岁支军粮为石百五十有馀万,营田岁租与贸易利州诸处夏秋税斛者凡十九万。
其百三十万水运七十,和籴六十,量产之薄厚而制其数焉。
名曰和籴,实科籴也。
上三等户饶于赀用,自输自请,虽少损犹可支;
下二等户势必付之揽纳之家,本钱既不可请,姑逭责可耳。
请下总领所,蠲四五等所科之数,而官自收籴,或止增水运以补元数」。
范成大李蘩疾速相度闻奏。
时范公制置四川,李公已被命总饷,尚留汉中也。
李公奏谓:「今九州和籴以二十四万敷上三等户,三十六万石敷下二等户,若官司自籴下户之所籴者而加之水运,则增费二百八十八万缗,此何从出?
俟臣到官询究,乃议施行。
愿假数月之期,永除五十年之病」。
夫未知君之信否,而慨然以是自任矣。
迨领饷事,即上疏略曰:「六十万石米若从官籴,石增一千多至四千,岁约百万缗。
总领所财赋已经宣抚使虞允文覈实,岁入有常,未易增费。
臣为陛下毕诚竭虑,但于经费之中斟酌损益,不须朝廷降度僧牒,不用宣司桩积钱,不动总所岁计,自可变科籴为官籴。
贵贱视时,不亏毫忽之价;
出纳视量,不取圭撮之赢。
使军不乏兴,民不加赋。
敢掇其大者十一条以献。
一谓自古军粮必随地产,今利、阆、兴、洋与关外四州米麦之产多寡不侔,今当随土之宜以充军食。
二请州县分掌籴本官侵欺移用者,以三尺从事
三请措置籴买官得自举辟四五员。
四请依已出命免收头子勘合钱。
五请通判知县以籴买能否议赏罚。
六许民户赍粮准纳赋役。
七请听臣不时委官往州县盘量。
八谓欲于上户劝籴,令民自量自槩,自输之仓,以防多取之弊。
九谓官籴断可久行,遇有调发,或未免暂科,事已而复,敢先事而言。
十谓仍旧以元价和买利路诸州税斛。
十一谓总领所宣抚司平牒往来,其职事则诸司不得与,愿专责任,以塞浮论」。
诏以六条问公,且令成大同共详度,至是孝庙犹未以剸属公也。
公奏:「此臣所总财计,制司不得而尽知」。
又画一以闻。
诏问未见此民间和籴有无增价,公奏:「天时有丰凶,物价有贵贱,随宜损益,难以豫计」。
诏问若增本钱,约度几何,岁于何取拨,公又奏:「不可豫计。
且如利、阆州以高价籴商米,而关外以小价科民粮,裕此商而困彼农,行之三四十年,不知通变。
臣今于关外随宜收籴,以未视事已减本钱近十万缗,而籴买通快。
利、阆州米价,臣亦随宜高下,使之适中,减省亦十馀万,而米商源源不绝。
每事如此,则岁干百馀万不为甚难」。
诏问不通水运州军,无人般贩去处,合就甚处籴买,如何般运,公奏谓:「如关外四州,每岁共籴粮十三万馀石,有水运及商贩则价直稍下,无运无贩则增陆费。
今二十三仓已籴十八万石矣,皆无般运之劳」。
诏问人户自量自槩,自输之仓,宁无欺弊,公奏:「虽未保无弊,与其官自量槩而肆其虐取也」。
诏问以米麦随宜杂支及令民户以税役准纳粮米,有无未便,公奏谓已移文范成大,见谓可行。
时范公惑于浮言,谓公奏先上则同共详度之命无可施行。
公遄露底里以告于范,久之,范亦舍然信服,连名复命,卒无以易公也。
俄又诏四川和籴且照年例施行,不得轻易更改,止将其间敝事革去,别听朝廷指挥
至是则孝庙之疑犹未释也。
公又三请,朝廷不能夺,诏淳熙四年分权免一年。
明年再请,又诏免一年。
盖廷臣始为下二等请,而公并蠲五等至六十万石,且始言费二百馀万,暨领事究实则费半之,故上下疑信,久而未决。
度支郎中周公嗣武被命与公计度蜀赋,公请并付嗣武审覈。
嗣武寻亦是公,独谓遣官劝籴及民赋准粮、通判知县以能官展减磨勘,是三者未便。
诏又下公,公曰大者已行则小者姑可置,惟籴买官请五得三,必固以请,上又从之。
盖自淳熙三年之秋九月五年三月,仅一年有半,而奏闻凡十有三,上尚书一,与同列往返七,玺封下尚书可其奏入,讫如初议,克底成绩。
呜呼,其难哉!
「习坎有孚,维心亨」。
《彖》释之曰:「维心亨,乃以刚中也」。
以孝庙之圣主于上,范公之贤议于下,犹以浮言异论始疑而终信,非公刚实在中,其能行尚而往功乎?
民既乐与官为市,牛车担负,千里不绝。
会岁大稔,父老以为三十年米价不若是之贱,梁、洋间绘象祠公,饮食必祝。
缙绅大夫士采民谣以献,无虑百篇,而资政殿学士黄公裳所赋《汉中行》、《罢籴行》二章尤为卓绝。
四年五月丙午宰执进呈范成大奏:「关外麦熟,倍于常年,盖由去岁罢籴一年,民力稍纾,得以从事耕作」。
上曰:「免和籴一年,民间便已如此,乃知民力不可以重困也」。
王淮等奏云:「去岁止免关外,今从李蘩之请,尽免蜀中和籴,为惠尤广」。
乃自仓部太府少卿
及范公召还,上首问可保其久行否,范曰:「蘩以身任此事,臣以身保」。
上大悦,曰:「是大不可得李蘩也」。
其后如盐如酒及和买布,公方欲次第奏蠲,以尽除民害,会以疾告老而卒。
诏谓措置和籴能宽民力,特与遗表恩泽一人。
洪惟孝宗皇帝在位二十八年,动遵宪法,裁抑恩赏,上自中宫以及妃嫔、戚里、宗室、内侍、潜邸,虽亲昵当得之恩,皆从减损,至于遗表恩泽之法,虽寺监长则亦复削去,今于公乃无所吝若此。
某生未及月而公卒,及长,从父兄习闻公行治。
又与父兄皆获交于公之子璟、瑀,尝以公罢籴本末俾识篇端,未几又以书来曰:「先大夫之葬既五十年而未之铭,虽墓之有铭非古也,而舍是无以久其传,子为我书之」。
按状则仁言善政有不可胜纪,而大要则诚求故中,刚中故亨,乃撮其要者而志之曰:公字清叔,系出赵郡
赵郡始于秦司徒昙,昙生玑,玑生牧,牧相赵,因家焉。
牧之孙曰左车,左车之曾孙曰秉,徙颍川
秉之六世孙就徙江夏,秉之七世孙颉徙南郑
颉生合,合生固,皆汉三公,繇是李氏为蜀望。
曾大父平。
大父讲,赠承事郎
父辄以公升朝赠朝奉郎
母金氏,赠太宜人
承事生二子,朝奉为次,蚤有志节,尝游秦,客太梁,浮淮泗江浙,道荆楚,所交皆一时名流,晚益贫。
公未冠以词赋再举于乡,寻以《春秋》首选擢绍兴十八年进士第,授左迪功郎邛州安仁县主簿石泉军教授,用荐者改左宣教郎
丁母忧,服除,知眉山县签书隆州军事判官转运司檄兼权通判彭州制置司檄兼权绵州
解州事,会通判阙,又摄事。
改摄通判邛州权发遣永康军利州成都府路提点刑狱,敕差充四川类省试院考试官,权本路转运司事,权主管四川茶马,知兴元府主管利州东路安抚司公事,除仓部员外郎总领四川财赋军马钱粮,升郎中,除太府少卿,迁卿,未受命致其仕。
积官至朝奉大夫,以长子璟升朝赠朝请大夫,以仲子瑀累赠至通议大夫
始仕安仁,会朝廷行经界法,命郑克使蜀。
公受檄行视诸邑,区划平允,人已觇公器识。
石泉学校不葺,公白郡广赡养之田,请于朝增荐送之目。
眉山号不易治,曰此不可以力操也,具为科条,能使百姓知孝悌忠信,故自爱重而耻犯法。
州承虚额而取之县,县无从出,州以常赋愆期告于制置司,皆毋敢自白。
公力陈虚额之弊,帅府是之,不复诘。
又尝奏记制置使汪公应辰,其略曰:「今剑北诸州千里萧然,久而不恤,必为盗贼。
往年有纳粟度僧与夫田契等钱,诏别贮于饷所,不下数千万,今捐其什二三,凡调夫之地皆除税一年,数州之民庶其少瘳乎」!
四路故输绢于利、沔、大安诸郡,凡费六千,而关外诸军得绢仅鬻半直,公白制置使,盍令民各输正色,估钱之半疋不过五千,而给军亦如之,军民必谓两便。
时头子、勘合钱皆增旧数,公控于诸司,大略谓:「头子钱昔者贯取五钱,其后累增至四十三,近又创增十三;
勘合钱昔者一钞及石贯匹两取三十钱,近又取二十。
今以万缗为率,分为千钞,头子加百三十缗,勘合加二百缗。
四蜀之广,一岁之中钱之出入不知其几也。
以万缗计之,每一出入辄取三百三十缗,四川钱物共以五千万缗计,则是二者当得百六十五万矣。
朝廷勤恤民隐,下有司除去虚额,以三百万缗对减除放。
诏令数下,丁宁恳恻,二年于兹,有司商确,仅有成议。
夫以三百万缗分为数年对减虚额,是每年所放不满百万。
其艰涩如是,议者乃复设术阴取,元年添头子,二年添勘合,一岁之中以所减虚额之数不知几倍,而人莫之悟。
为此说者,盗臣之不如也」。
公不惟职思其忧,盖以斯民休戚自任,于此数事亦可略见。
通判彭州,才阅月,偿宿逋五万缗有奇。
彭之民既输米于州,石五千,又移输威、茂州,石不下十二三千。
乾道二年总饷者复支移四千九百馀石以饷绵州之屯,石亦十千。
公言之制置使,谓彭民安能胜此三役,繇是期会稍宽。
暨公总蜀赋,乃为奏请蠲左绵之输。
公在绵,会岁祲,请于诸司检放振恤,诸司不能夺,听免四五等户,而期会滋急。
公谓常平免役令,义仓谷专充赈给,不得他用,遇灾伤给散,行讫闻奏,公乃如令减价出粜,以价钱贷下户,仍代输秋税,庶勿误赡军,且奏且行。
又听民以茅秸易米,备粥溢楮衣,亲衣食之,所活十万人。
总领所犹取籴于绵,公力陈不可,又为画补籴之策,饷使行之,米价顿平。
议者始以好名讥之,迨明年岁在戊子,邛、蜀、彭、汉及成都间盗贼蜂起,而绵独按堵,然后知公之见远矣。
邛乱未弭,宣抚司令诘盗故,公谓始于诸县租税趣办大额,初以八十万缗为额,其后至起九十七八万,故民穷盗起,不谋同时。
议者不过发廪劝分,然义仓二万馀石,为军储之外仅六千馀,且六县之口二十万计,其何以给之?
况民产业薄,虽劝分贷种,所出无几,此必上司于籴本实额内除十四五万以免借税之害,于折估实额内除六七万以免那钱之害,则百姓乐生,虽驱之不为盗。
又论邛之患三:一曰州所欠总领所十万缗,蹙新以偿旧,其患无穷;
二曰豫借民税多至十万;
三曰今岁终尚负十馀万,则八十万之额且不能趁,此非假以数万而责其后偿不可也。
凡皆利病之至切者。
邛之浦江盐井岁欠百三十馀万,往者都转运司榷之以制低昂,课有定入,民不知也。
郡守增岁课,归井于州,以资少府私用,而民始病。
公并请于宣抚司,更法平贾,亦省刑息盗之一端也。
厥后公总蜀赋,遣官覈其事,日输不过六十檐,檐为六十斤,价十有四千,凡减盐十万八千馀斤,为缗钱七万五千。
牢盆之精与隆、简无异,总所自榷,州不与焉。
公之勇于为善类此。
永康之民出入蚕崖关者有征,公为之弛禁,凡三百万钱,而小家负课者又蠲万八千缗有奇。
两县力役之征以旁近郡为夥,公又斥郡帑之馀为代民输,凡五万缗。
威州蕃部寇边,公遣戍增饷,凡半载而民不知役。
制置晁公上其劳,诏迁左承议郎
宣抚使参政王公上其最,诏又迁左朝散郎
乾道末,岁凶民饥,公以刑狱使者常平,先事发廪,又下令蠲主客户税租各十之三,所活至百七十万人。
沈黎青羌吐蕃首领奴儿结等钞边,数百里创残,公度九折坂,户输而人抚之,贷米粟千五百石有奇,耕牛犁锄之属四千有奇。
丞相叶公某尝欲以榷酤鬻之民,公谓:「请毋以他,以成都言之。
日鬻酒二千缗,岁七千馀万,计三年抵产,必二百十万,其谁能办此?
曩岁听民请买,一道之广,仅有县镇六十馀所应令,而繇此荡产亡身者十五六,此与东南酒坊不可槩论也。
万户酒之说则习俗各异,如成都十县,岁为酒息八十三万缗,若敷在民间,其为害甚于官榷也」。
识者韪之。
公摄茶马司日,诏吴挺提举买马,且俾岁市七百疋。
公奏:「使岁七百而止,须争先收,尤有妨茶马司岁额。
况旁缘增多,不止是耶!
请为管认所买之数,发往兴州」。
奏三上,不报。
又条奏七害,大略谓:「乾道三年以前,吴璘以买马夺御前三衙岁额,故提举茶马官续觱、张德远皆以罪罢,虞允文为之禁止而后军实仅足。
今而命,其弊复见。
两司竞买,马直必增,外骄羌夷,内耗国用。
又诸军青草钱乃马军资以自赡。
十年间托买马以拘收而实夺之,虽有旨给还,久未施行也。
三边各有大屯,而兴州一军独听买马,使皆援此为词,从之与,抑拒之与?
诸军必并缘私贩,宣抚司必禁止,此必开二司之隙。
护送鬻马蕃客以防抄掠,今乃抽索吏人,须知此必各有行移,互相牵制。
臣反覆思惟,无一而可」。
是时吴氏拥兵再世,公亦欲假是分挺之权,非但为马政请也。
汉中久旱,公蚤夜孜孜,凡以请祷矜恤者靡微不尽。
是时剑外九州和籴,兴元为多,又以马运所繇,刍秣不赀。
公尝匹马行阡陌间,密访民病,有媪进而言曰:「民所以饥,和籴病之也」。
泣数行下。
公益加感叹,乃奏夏料宣司粮皆籴,而秋料宣司粮、大军粮以灾伤关总领所,或放免,或停籴。
籴既不及,民大悦,公于是已有意于九州罢籴之请矣。
绵州之屯岁于彭、绵、石泉省计截籴二万馀石,而彭之劳费倍之,且绵之米价石伍千,而远输者反不下十馀千,公请差官就绵籴买,以宽民力。
范公成大尝奏兴、洋等州义士并金州保胜军、关外四州忠勇军皆与义士一体异名,盖陕西弓箭手法,非调发不得差使,今兴元府都统司欲以义士看烽,利州东路安抚司欲以义士把关,非法也,乞放陕西旧比修成专法。
诏从其请。
公奏谓:「成、西和皆要边,而文州诸羌反侧未定,今既难以乌合禁军差替乡兵,都统司又不肯差屯驻军,今守关看烽义士、忠勇军又碍近旨如此,则拘违法之微文,成撤备之大祸。
又关外忠勇军并弓箭手等给地免税之人与兴、洋义士不同,始因宣抚使张浚、吴玠等措置马步军二千馀人,已经数十年,军额见存。
如一家三丁,一丁为军,二丁为农,或耕或战,各不相妨。
诸军自备甲马,各有部曲,并如正军。
自乾道以后,宣抚司始令依义士专法,然犹在砦屯驻,在州教阅,或一月一替,或半年一替,未至全年放散,今制置司仅以农隙教阅五十日。
夫五十年训练之卒而一朝纵之,经年不教,则事艺退堕,与义士无异,此臣之所甚惜也。
以臣愚见,兴、洋等州义士并金州保胜军未尝差使,自当依制置司所引专法施行,而四州忠勇军、弓箭手及兴利义士、文州忠胜军,守关、看烽,番上教阅,请仍依久例,惟申严私役之禁可耳」。
公之不为茍同又类此,而于吴氏之专横尤切切致意焉。
先是,公宰眉山日较成都转运司进士,因策问极言久假兵柄之患,忌者或持以示蓄愤久矣,至是滋忿。
暨公领饷事,缪奏,谓军食陈腐,龙、剑米粗黑,孝庙内批,凡再赐公。
公奏此土实不同也,乃各缄样进呈。
上大悦曰:「李晓了如此」!
于是挺之妄穷矣。
未三十年而曦以蜀叛,士益服公之先见。
公讲学临政,皆探原寻流,取法前古。
读书有《春秋至当集》、《春秋机关》、《春秋集解》,又采摭群书,自春秋迄战国时事,以年月而纪之,曰《战国前书》,又有《通鉴汉唐详节》、《汉唐事类》、《三国捷径》、《南北精华》。
其为文则有《骚坛武备》,有《忘筌集》,有《薤露碎珠》,有《韩退之书墓式》,有《经语提要》。
其临政有《理财要术》、《荒政录》、《榜示鼓舞集》《、经总条画》、《台备录》、《西宪杂记》《、榷集》、《山南杂记》、《帅阃备录》、《总所财赋源流》、《总司杂记》、《奏免和籴录》。
自经史子集,无不覃思研精,昼抄夜诵。
自号桃溪先生,文曰《桃溪集》一百卷,今藏于家。
公历仕三十年,所交皆当世名人杰士,而平生受知如叶公某、汪公应辰、晃公公溯、公武、王公炎、王公之望、查公籥、宋公似孙、范公仲恺,荐进人才如宋公若水、杨公大全、李公舜臣、杨公甲、韩公炳、黄公裳、范公荪、马公觉、吕公商隐张公子震、王公咨、费公士戣,其后各有以自见于时。
类省试主文,所得进士费公士寅、安公丙、刘公甲、陈公咸、李公兴宗、游公仲鸿,自馀不可悉数。
公事母太宜人以孝谨称,母得风痹之疾,扶侍者爪辄侵肤,公以身尝之而忘其苦。
至于兄弟患难相救,有无相通,无一閒言。
从兄江西刑狱使者望临一时,讲论赓酬,弟兄自为知己。
公娶史氏,封宜人,以仲子升朝赠硕人
四子:重祖、文老,皆早卒;
璟,用荐者改宣教郎,寻以通直郎致仕;
朝奉大夫、知涪州
女一人,适朝散大夫、前知成州罗仲甲。
孙男四人:宽民,承直郎佥书资州判官
泽氏,将仕郎
安民,觉民
孙女七人,外孙男女五人。
年六十有一,卒于淳熙四年闰六月壬辰,葬以六年二月甲子,墓在晋原县鹄鸣乡思恩里甲山之原。
铭曰:
天生斯民,后王所司。
小大相维,是保是师。
是心之存,则善推其所为。
民我知觉,民谁溺饥,斯须弗存,秦越瘠肥。
舍是非之公,搉利害之私,匪画于浮议,则沮于不见知。
烈烈李公,惟义是比。
之死靡移,上孚君心。
内格众允,外销群疑。
呜呼,诚可以动天地,贯金石,矧一气而同体者乎!
太孺人赐冠帔黎氏墓志铭1209年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一二、《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七○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蒲江县
开禧改元之夏,余官中秘书,青城王表民以进士造廷,始与倾盖而语,检履醇固,心寔期之。
嘉定明年春表民过余于里舍,拜且泣曰:「吾昔丧吾母,将以某年某月甲子祔诸导江县武骑乡吾父之兆。
昔者乙丑之会,表民尝辱察焉,识竁之铭,敢援此以托于子」。
则辞曰:「竁之有铭,非古也。
妇人名不出阃,子善自饬,使身立名扬,斯其为铭也大哉」。
曰:「子之教既闻命矣,抑表民之穷毒,人有不及知者。
吾父始居约时,自闑以内麻枲、饎爨、米盐、臡醢,吾母实躬其劳。
伯父宋杰两预贡籍,仲父宋乂登绍兴第,仕至石泉守,吾父独不偶。
吾母曰:『乖逢命也,毋多戚』。
除馆聘士,教授诸子。
大父所居为堂曰胜籯,石泉君质之以治庭对之装,吾母曰:『先训不可坠也』。
乃尽出橐中装以庚之。
堂既归而欹陋弗治,又勉葺之,盖十五年而复旧。
人缓急扣门,力所逮给,未始有爱。
吾父之宾客至,无留门者。
逮嫠居,持家益自力。
聚指日夥,至仆仆筥薄织衽组紃以佐衣食之阙,视己出若元配所出,拊育均一,人莫能以厚薄名。
淳熙十年,余兄子俊、达之充赋于永康、维川,各以词赋居第一,吾母差自慰,卒罔克寿。
绍兴三年,第三兄天民复举礼部,明年唱第庭中,阶迪功郎,主潼川府通泉簿。
吾母喜曰:『诗书之泽幸不坠于未亡人之手』。
方倚门待还而遽以赴闻。
余弟之在七者,曰宜之,以后叔父咨,用荫调巴州通江县,尝贡于某路转运司,俄又早世。
是数者皆人所叵堪,匪姿性明晤,畴以自释?
嘉泰改元,得重膇之疾,弗良于行。
表民当应进士举,重违膳药,吾母觞之曰:『尔饮斯!
吾尚能力疾以迟尔之得』。
表民悚然以釂。
少学《春秋》,觕通大指,有司误以冠乡举。
四月丁亥造榜,则吾母以壬午属纩矣。
免丧不死,始获齿开禧改元进士榜,调汉州绵竹
呜呼,尚忍言之!
人有子贵于终养表民之兄弟,其策名科举者率先卒,以重母戚。
其幸及豆区禄者,虽独后死而不获一日之养,不孝之罪上通于天,不铭无以识也」。
余瞿然警谢曰:「子之言及此,不敢曰不可」。
孺人华阳大姓,名道素
曾大父上行,皇太府寺丞
大父朝彦,皇秘书丞
父纁。
取王氏,封孺人朝奉郎仁之女。
是生孺人,以归于王君宋文。
生长见闻,熏习儒素,用能安贫笃践,具妇母道,而始终衷焉。
王君之元配魏氏,生男子即子俊、达之,女子曰松寿,嫁温江文舜中,皆卒。
继室以孺人,生六子,即天民、表民,次裕民,次秀民、宜之、顺民。
天民、宜之、顺民亦皆先卒。
内外孙男女十有五人。
孺人两遇庆寿恩,得初等封,赐冠帔。
铭曰:
士修于约,维逑之良。
浅泳深方,靡居匪康。
厥修弗显,厥报孔彰。
谓报则彰,卒负其偿。
或朝而披,或夕而芳。
譬彼场苗,既耨既秧。
虽有饥馑,亦有丰穰。
塴是铭章,后人之庆。
郭君杭墓志铭1210年6月21日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一二、《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七○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蒲江县
上初临轩之岁,余与沈黎郭君之子汝该为同年进士,始识君于江渚间,气貌温夷,固知为隐居好脩者。
君之弟麟亦以累举恩得官,还至鄱阳病革,君精祷躬视,靡有遗力。
既死,哭之恸,护丧徒行,色悴形槁,人不堪其忧。
汝该请曰:「今违乡数千里,脱不幸有风露之感,奈何!
盍以附于便舟」。
君不可曰:「死丧之怀,原隰之求,吾不知为勚」。
卒护其丧以达。
字其孤没身不衰,余以是益义之。
君与余盖同为临邛人讳杭字仲仁
鼻祖伦官于黎,因家焉。
曾祖某,合州文学
祖某,父某,皆有潜德。
君蚤孤,事祖母王夫人谨甚。
弟妹幼,尤念之不释。
君推产归妹,且俾弟择便安者,而己受其馀,闺门愉愉如也。
性好周恤,虽质屋解衣罔有吝,以是家用益落。
尝抚汝该诲之曰:「吾所恃惟汝尔」。
汝该感愤,学亦力博。
从贤士大夫游,忠毅杨公震仲为郡校官,雅敬爱君父子,数引重焉。
州较试旧无地,君白郡守规而屋之,自经始至竣役,君与同郡史𤈴之力居多。
汝该登进士第,每所官游,君必与俱。
其为石泉理掾,日以审克为训,有重辟辄不乐,五日一私饭之。
为《平反录》寘汝该坐右,命之曰:「狱成为我笔其槩,吾将观焉。
凡笔之忸怩者,皆汝心之未尽也」。
嘉定三年六月丁丑,卒于石泉官舍,年六十有八。
娶段氏。
子汝该,今为迪功郎雅州司理参军
孙拱辰。
□年□月,汝该奉君之丧葬于汉源祖茔丑山之原。
夫人先君二十有八年卒,尝藁葬郡北圣钟山下,迁祔新卜,从治命也。
淳熙中五部落扰边,我战不利,游寇近郊,制置司遣王师雄以兵来援。
未至城三十里,师雄相公岭据险自卫,逗遛不前,寇日逼,众恟惧,莫敢以情开晓。
君独奋曰:「事急矣,安能以一方坐毙」!
乃夜踰城抵师雄砦,迟明谒军门,为劈折利害,言进屯便,师雄如其言。
寇至,知我有备,稍稍引去。
时谓微君城不守矣,人以是多君远识云。
君之族子迪功郎黄中尝状君之行,窆有时,汝该奉而泣曰:「必君也知我父者,敢以铭请」。
某曰:「君之行行乎家,信乎州里,尚安以吾铭为也」!
汝该稽颡又泣曰:「虽然,尚先志也」。
乃不果辞,铭曰:
兰生深林,无人而芳。
惟君之修,不以其乡。
履变蹈难,厥脩孔彰。
我作铭诗,以相其藏。
孙仲卿墓志铭嘉定六年六月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二一、《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七九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蒲江县
孙氏之先居青社
七世祖镣,咸平中江陵石首簿,卒官,葬纪山华原,遂为江陵人
至四世羲叟,皇任龙图阁学士太中大夫文安县开国子,累赠金紫光禄大夫
奉使成都,移镇西川,以平晏州夷、平溱播、平绵茂、城泸南、建石泉军,天监忠劳,锡之祚嗣,蕃衍曼硕,繇是孙氏为荆右族。
生涛,皇任朝奉郎,掌广东机宜文字,好贤嫉恶,为乡里所称,语在墓铭,则从父弟同判西京国子监伟所撰也。
涛生钧,皇任奉议郎江淮都督府准备差遣,以疾请主管崇道观以归,寻佥书忠州判官,未上而卒。
其博学笃行,语在墓铭,则忠简胡公所撰也。
取李氏,中大夫昕之女,熙宁侍御史尧言之孙;
继种氏,太尉师道之裔孙。
并赠孺人
继师氏,迪功郎古之女,君与兄倅皆师出也。
君讳堪,字仲卿,少挺特如成人。
奉议以靖康之变,辟地松滋,不事产业,率为旁近侵冒。
君十一岁而孤,师夫人泣而诲之曰:「尔父赍志以没,尔兄弟其勤学厉行,毋坠先训。
不然,吾永无望矣」。
兄弟廪廪承命。
既免丧,复城西遗址,编芦架葺而居焉,既而田庐皆复其旧。
每晨昏兄弟帅妇孙问母安否,衣视袄寒,食视饥饱,咸俾节适,内外睦雍无间言。
辟塾延师以教子、诸子之愿学者。
塾之南建书室曰「竹斋」,兄弟从容其间,讲求古人修身齐家之学。
文有师法,尤谨于择交。
初,光禄尝创义庄于□山之阳,以赡宗族之贫者,岁久亦废。
君躬畚锸,拾瓦砾,铢积寸累,阅数岁,岁仅收百斛,乃别营泉以赡贫者,而移此以给先茔之百用。
涖之以盟约,乐景夔章记其事。
未几,族人有近茔之田为豪大家所并,则倍庚之以给父兄兆域之奉。
项平甫安世不妄许可,尝铭师夫人之墓,谓夫人与其子不动声色,尽复故业,可以愧天下士大夫之忘祖宗中原而不复者,士论伟之。
事兄如事父,事无小必禀命而后行。
兄以嘉定三年卒,年五十有八,君哭之恸,若无意于世者。
六年,君亦五十八,忽苦微疾,喟然叹曰:「吾殆将死乎」。
处分家事无遗。
二月丙戌整衣冠而卒。
吁,气禀之同而数之修短有适相似者,亦异哉!
君取乐氏,故免解进士根之长女,端重婉淑,族姻称之。
子男四人:长炳文,已卒;
梦得,以后伯氏,凡再与乡举;
次思义,国子监解进士
梦符
女二人,长适承议郎、知靖州永平县张辖,次适乡贡进士高楠。
孙男□人,孙女□人。
君孤苦持家,志念深远,振乏赒贫、存亡继绝之义,又皆为人所难。
光禄成都,民奉祠僭侈,坐贬职左选,君讼冤阙下。
乡邦流寓,解额未复,所陈请不获不已。
刘文节公分阃日,尝为上诸朝,其勇于孝义率类此。
诸孤以卒之年六月甲申,葬君于皇华原奉议公之墓左,属李南公耆寿状君之行求铭。
人谓君不获施于有政,呜呼,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而君又何憾乎!
铭曰:
孩提而知爱亲,及长而知敬兄,是亦民行之常,尽其道而死者几人?
君庶几其无憾,予焉得而无铭。
成都路雄边军诏淳熙五年十一月十九日戊寅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五九、《皇宋中兴两朝圣政》卷五六、《宋史全文续资治通鉴》卷二六
成都一路十六州,除成都自有飞山军,及威、茂、黎、雅、嘉州石泉军系沿边去处,兵备不可抽摘外,自馀诸州各选兵官前去逐州按试勇壮有武艺人,抽摘团结,共取一千人作二队,如李德裕雄边子弟,以「雄边军」为名。
大理少卿直宝谟阁杨公墓志铭绍定四年九月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二三、《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八一
孝子之于亲也,爱之斯录之,故有复,有重,有铭物,有烝彝鼎。
上之报功也,有大烝,有铭常,有追襚,有策有诔有谥。
逮其降也,文于窆石曰碑,然而鲜不浮誉而溢美。
汉人已谓碑铭唯郭有道无愧,然则自有道之外皆愧也。
予虽不令,不敢冒所愧以谀墓,而有德有言足以命之曰无愧,则仅仅见焉,今铭杨公叔正其一也。
开禧三年吴曦以蜀叛,成都路安抚使杨公辅会僚属议,同席三十馀人,愕视莫敢发。
公时摄府学教授,独诵言:「今日之事当计逆顺,不当计祸福。
仆言是则正名讨罪,曷为弗克?
不然,愿与先生死此以报国」。
杨公壮之,未决也。
公泣下呜咽,请致为臣而去。
贼平,部刺史陈邕上其事,特诏迁一官。
又十九年,湖州潘丙济王以叛,有司当正以法,议一及之辄中其祸,于是廷绅咋舌。
绍定元年,公以戎监垂拱殿,谓去岁风雨为暴,水潦溃溢,此阴盛阳微之證,而台臣诿曰霅川水患之惨桀之馀烈也。
呜呼,尚忍言之!
后又以理卿对,遂申前说,谓:「巴陵追降之命,重于违群臣而轻于绝友爱。
陛下居天位之至逸,则当思天伦之大痛。
雍熙初元,秦邸殁于房陵,既行封谥,又录用其子,极其存恤之意。
今乃曰不当为之后,以贻他日忧,何圣世示人之不广乎」!
又曰:「今日不言,后必有言之者,与其追恤于后,固不若举行于今也」。
是日,诏直宝谟阁、知重庆府
呜呼!
明君臣之分,厚兄弟之伦,是虽人所当言,而利诱物迁,不反是为非则举细遗大。
公能循理尽分,使顽者惕,懦者立,事君持身之概若此,吾铭可无愧矣。
公讳泰之叔正其字也。
系出汉太尉震,在唐居长安静恭里。
广明中国子祭酒膳从僖宗,其徙眉青神则自镒始。
五传至鉴,五与乡举,以三《礼》释褐,公之五世祖也。
曾王考芳。
王考揆,封朝奉郎,累赠中奉大夫
虞仲中大夫,充秘阁修撰致仕,累赠宣奉大夫
修撰公两召不起,谢事凡十又六年,人高之。
妣史氏,封安人,累赠硕人
修撰守巴州兼山黄公裳通江,俾公受经。
公尚幼,黄器重之。
杨致一天倪、刘子野真、史鸿渐渐皆以经术教授乡里,公历登其门,皆列高弟。
家故藏书数万卷,手自校雠。
年十二三后,卧不设榻者几十岁。
读书必及诸实践,举斯世声利无足以动其心者。
初以郊恩补官,庆元元年与兄似之同奏名类省试。
明年泸川县,两易什邡,再调为绵州州学教授,转丞罗江县,改宣教郎严道县,特差知广安军
未上,丁父艰。
免丧,知富顺监、知普州,继知果州
召赴行在,除工部郎中,迁军器监大理少卿
补外馀年,差主管绍兴府千秋鸿禧观
疾笃,以本官致仕。
积官自迪功郎朝奉大夫
始仕什邡,与使者辩狱事不屈,使者贤而举之。
教授左绵,覈职事之窾籍,自郡守之客始。
守不可,公径上提学司求避,易石泉军教授
其在罗江制置司檄置幕府
长沙吴公猎,公遣三书曰:「使为乱而士大夫不从,必有不敢为;
既乱而士大夫能抗,犹有所惮。
夫乱,之为也;
乱所以成,士大夫之为也」。
每请间论事,帅为改容。
或疑严道不易治,公曰:「清以莅之,何县之不治」?
郡守锐意兴作,徵索无艺。
先是邑输免役并折官价,守更理见缗,公数白不听,遂以所当得白直钱与令所得酒人稍食日为钱四万有奇对偿。
嘉定倅贰阙,以公摄事。
白崖砦将王堹引蛮寇利店,刑狱使者寘倅于法,或又谓罗长五诸人实导之,当坐死。
公访知夷都实迩利店,夷都蛮称乱,不需引导,固请释之,不听。
乃请于制司,去所居官,制司以议舍檄公,公但还雅安
公自为小吏,与大官抗声辩是非,无所礼逊。
四川宣抚使安公丙尝荐诸朝曰:「蜀中名儒杨某之子,当逆臣之变,勉有位者毋动,言不用,拂衣而去。
使得尺寸之柄,必能见危致命」。
诏任满赴都堂审察,公以亲老辞行,诏以广安优之。
富义视事三日,即出相告僚吏士民「其勤攻吾之阙」。
西湖旧有堂名「景濂」,公易以「君子」而记之曰:「堂既作而旋废,已废而复兴,尝考其故,则以中遭伪学之禁尔。
夫周、张、二程崛起千载,使圣人之学炳如日星,其有功于天下后世甚大。
其徒不曰此孔、孟之学也,必曰此伊洛之学,使人得以集矢于其的。
茍寄意于君子,则自非君子之弃而小人之归者,畴忍坏之」!
学者叹其远识。
郡之府廪充牣,籍其数以康困槥死举生。
其后去郡,又以禄廪数千缗予邻里,以千缗为义庄
普以叛卒之扰,安居、安岳二县受祸尤惨,公力白宣抚使安公,尽蠲其赋,凡少府用度,悉从减省。
在郡凡输边二万缗,蠲赋如之,振贫赒阸半之。
安公复上诸朝,召赴行在所,公固辞,诏差知果州,任满日赴行在。
果以畸零钱久为民病,公会一年经费,储其赢以为诸邑对减,厥数甚夥,遂上尚书,按为定式。
民歌之曰:「前张后杨,惠我无疆」。
盖吾同年友张义立方实自发其端,而公踵行之。
凡四方礼馈率不以入私帑,与民约剂而为之息,名长生库,以赡𡞦独,民至今德之。
上嗣服,申前诏趣行,实宝庆之元也。
明年三月乙亥入对后殿,首请法天行健,奋发英断,总揽威权,无牵于私意,无夺于邪说,以救蛊敝,以新治功。
次谓:「本朝德泽迩来斲丧无馀,民无常心,何恃为国」?
次论:「陛下以直言求人而以直言罪之,使天下士以言为戒,臣恐言路既梗,士气益消,循循嘿嘿,浸成衰世之风,为国者何便于此」!
上奇其对,顾问再三。
越翼日,除工部郎中
时吾友真希元、洪舜俞、张行父、王万里新以言得罪,予坐迁靖,徐纯忠、胡季昭迁象,公来自远方,首及之,繇是中外臣民闻风兴奋,相继言事,无所避忌。
淮东之变、郁攸之异,言者益众,其端自公发之。
四月当对,公奏:「三十年间,士大夫之论不过三言而已,为安静,为用中,为更化。
安静则茍偷也,用中则模棱也,更化则纰政尚多,何更化之有」?
又谓:「兵端作于开禧之初,民力未困,故民之常心未失也。
兵端再作于十年之后,民力已穷,常心丧矣」。
识者以为笃论。
三年,迁军器监
时蜀有狄难,势张甚,制阃下令弃阶、成、和、凤、天水五郡,撤戍退屯。
四川制置副使赵敏若彦呐时帅汉中,以死干城,而军孤援薄,蜀二三公亦邮书奔告。
者媢忌滋甚,陷以深文,诏下四川制置司狱。
公为书,帅蜀人扣政事堂,或曰「是将为赵累」,公曰:「非畏累赵,畏累身耳」。
自为书上之,引来俊臣罗告狄仁杰对狱事为證,又请以身任其无他,事得勿治。
尝以诗为相君寿,有云:「潭潭位槐鼎,既阅二十年。
治效何悠悠,民瘼殊未痊。
近甸饥馁切,三垂烽火连。
人意苦不纾,生理绝可怜」。
闻者韪之。
绍定元年三月又对,其略曰:「自去岁风雨为沴,田庐不存,饥馑流离,人或相食,疫气偾作,盗贼肆行,淮楚之间狐狸跳梁,證状日异,不可谓细故也。
愿陛下进君子,退小人,使忠直之言日闻而憸佞之说不至,惨刻之人不用而忠厚之论得伸,一扫贿赂贪墨之习,而为礼义廉耻之归」。
上首肯再三。
冬孟之吉又对,朝拜疏,夕补外。
过辞相君,为书大略谓:「宰相职事无大于用人,用人有道,去自私之心,恢容人之度,审取舍之择而已」。
又曰:「庆历间吕文靖为相,岁月最久。
孙沔上书,谓天下将有土崩瓦解之势,而吕夷简无一言以启沃上心,以谄佞为君子,以奸邪为羽翼,是张禹不独坐于汉,李林甫复见于今」。
末又引史越王事,勉相君毋用聚歛之臣、残酷之吏,闻者为之缩颈。
明年六月重庆,岂弟之政如三郡。
峡多盗,官利其觉籍虚而粥之民,民不愿也则临之以威,于是土旷民穷者众。
公曰是驱之盗也,斥馀法用从制司市官田,募民垦耕,置廪居租以赡贫困,虽尝为盗者亦周之,期以自新,俗用大变。
绍定三年夏四月,公闻乞归得请,疾且病矣。
辛巳,即自力登舟。
丁亥始被命,五月壬辰朔,假馆于江津赵氏,癸卯卒,得年六十又二。
诸孤跣护丧车,以七月癸卯脱輤于庙。
公婿于舅故承事郎之女,三男子:森,先卒;
埴,迪功郎、前监顺庆府酒税;
埏,将仕郎
一女子,许嫁阎叔恭将仕郎
孙七人,长续曾,以致仕恩奏名。
孙女四人,长适魏恭愿,予从父弟文翁之子也,馀尚幼。
四年九月丁酉,埴、埏以母命葬公于县之玉台乡坤山。
公峻而裕,介而不倨,饮食作止有常,无疾声,厥行立必正方,不茍訾笑。
祀飨必躬,略采古礼行之。
居官荐士惟其可,非是,虽达官贵人莫夺也。
前后三被命召,申命者再,凡四辞乃就。
及位朝著,甫三月而求归,不获则请谢事,其不茍就盖若此。
然济时行道之心未尝不汲汲,小试郡邑间,赡学助边,代输蠲赋,以至买田屋居养孤独之类,为钱凡七千万有奇,捐己禄以偿官又不在焉。
惜其所施仅止此。
所著书有《克斋集》百卷、《论语解》三十卷、《老子解》二卷、杂著五卷,类书有《春秋列国事目》十五卷、《公羊谷梁类》五卷、《易类》五卷《、诗类》三卷、《诗名物编》十卷、《论孟类》七卷,《东汉》、《三国志》、《南北史、》《唐》、《五代》皆类,凡为卷七十有四,历代通鉴及本朝长编类又二十五卷,《东汉名物编》三卷、《诗事类》八卷,集诸儒《易》解为《大易要言》二十卷,皆手自编缀也。
某得罪南迁,遇公于于湖,语及国事,公忧形于色,曰「仆必不为久计也」。
后以书至靖曰:「事有大于巴陵者乎,不可舍而及也」。
予益信公之爱其君以忘其身也。
后二年,予被命生还,则公卒且葬矣。
中道得埴、埏书曰:「父之竁未有铭,公也知我父者,父亦深知公,敢百拜以请」。
某每惟世降俗薄,人之蒙谄负义、媕娿集诟以终其身者,形存而气腐。
公也伸首万物之上,语嘿出处,惟是比。
则今虽云亡,生意未慭。
乃铭曰:
千夫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尚于叔正见之,悼九原之不可作。
惟正理具存人心,孰非广居而安宅?
苟吾分所当言,奚利害之究度?
炯日星其并垂,质鬼神而无怍。
果州流溪县通直郎致仕君墓志铭1228年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二二、《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八○ 创作地点:湖南省怀化市靖州县
某少闻诸父兄,曰:「吾乡蒲江其俗质实而近本,以除塾馆士、教子务学竞相标尚。
高、魏氏所馆多贤,屈指姓名,尤称彭山二宋君」。
某避席请曰:「其略可得闻欤」?
曰:「元发名蕴,绍庭名希祖
元发未冠即有声乡曲,经史百家,触手成编,为文尚体制,耻华靡,里父师折辈行与交。
父久客梁、洋,元发奉母持家,训诸弟,人不知其为贫。
绍兴二十九年,朝廷以四科取士,元发在选。
乾道四年,与季弟元璧及从游者又联与宾贡。
淳熙五年,与绍庭及前东关华祖,皆元发从父弟也,同举进士
其后元发流溪绍庭石泉军教授,士论惜之」。
「其教曷以」?
曰:「使人精讲力践,不专以语言文字为利禄计。
流溪君又尝馆于同郡之杨、崇庆之成,得其师法者后多可称」。
予时闻而识之。
流溪君卒之年而予始仕,不及与君接也。
嘉定十二年五月庚申,君之二子少章、秉国以治命葬君于彭山县鼎鼻乡安东里考君之墓侧,裒稡行实,将求铭于予。
少章即世,厥十年,秉国造庭待问,道荆州,以书抵靖曰:「先君之葬也缓,不肖孤无辞于罚,必子之诸父群从也知先君者,墓道之铭,故惟子请,傥有以自赎」。
予追感前事,不复以晚陋辞。
宋氏系出微子,为京兆大姓。
隋末有讳远,以直谏谪隆山,则今眉之彭山也,墓在县北十里。
子孙散处于,而彭山之名数日蕃,别为五院。
五院之后曰为善,赠中散大夫,则君之五世祖也,始卜居县之西郊曰翠微庄。
四子,仲曰岳,举进士,官朝散大夫秘书丞
绍圣中,安、章用事,以台官荐之,固辞。
嘉州,未满秩,致其事里居。
中散后,世举进士,翠微宋氏由是为眉之闻家。
曾大父周士宣教郎成都府郫县
大父亘古。
父煇,以恩授迪功郎致仕。
妣杨氏,封孺人
生三子,君为长,逮事大父左右无违,即以迪功郎应灵县簿
祖考妣犹在殡,君食息弗置,将谒告归营宅兆。
迪功曰:「是能养志矣。
虽然,家事也,第居,吾归视其成」。
凡亲所欲为,率先意成之
县仰给鬻井,民有逋课莫能偿。
君摄令,问故,则曰「井堙已久,徒系我于此,故积负益多」。
君纵遣,听自为约,皆如期毕输。
民有怙赀数犯法,君至,亦以瓜果尝试,君笑却之,由是无敢一毫恣肆。
迪功卒,解去。
服除,主射洪县簿,以才选摄户曹,兼佥厅,前后守勾龙公佃、朱公时敏皆异席咨之。
邑有录民男女于神祠,曰舍身,君白刑狱使者厉其禁。
踰年定差不报,改赤水县簿
司农卿杨公经与君居同乡,学同舍,时为川秦马使,视君谒入,愀然曰:「如吾元发而官不遂,朋友之责也」。
即以上诸朝,于是三仕为簿正。
前后荐书皆不请而获,升从政郎,调果州流溪县
未上,户部郎官冯公震武总蜀计,以同年进士招君为属。
君条蜀利病,其一曰:「今疆埸不警而激赏绢者科歛如故,此何为者耶」!
冯公感其言,节末用,定经费,岁免绢三之二。
果之诸邑旧无经界,民并缘贸易为奸,流溪负钱帛万计而业亡税存者无以输。
君讨论发擿,宿逋尽入,贫者得释。
俗嚣于讼,取其险健者折之。
部使者诸县毋以役人入乡督赋,倚之保正,小不应程辄笞掠,君听令以庸代役。
常平司委君发廪救荒,郡欲以七分粜而三分赈,君反而行之,郡弗能诘。
尝以酺羡为县创谯楼,或请刻石纪之,君谢曰:「吾职当尔也」。
去官,中道感疾,明年病,致其仕而卒,实庆元六年三月丙寅,年六十有五。
寻转通直郎
配刘夫人,朝请大夫讳高之孙,石泉军录参况之季女,家世宦达,闲家谨俭,上恰下顺。
后君一年八月癸卯卒,合葬于君之兆,视夫爵当封孺人
二子:长即少章,次秉国,举绍定三年进士,授迪功郎
三女,长适杨行之,次程文仲,季侯森,皆业儒。
适程与侯者皆卒。
孙男五人,曾来、申之、曾显、坤之、曾贤。
孙女四人,外孙男女九人。
君襮严而里夷,家俭素而赒恤弗吝。
常曰:「士非无贿之患,不能行其志之忧」。
临终戒二子曰:「吾自幼立学不妄语,不欺暗,教人子如己子,理官事如家事。
虽忧患困踬,然所为无不可语人者,一夕之枕晏如也。
以是遗汝曹,勉之哉」!
遗文有《论语略解》二十卷、《尚书讲义》五十卷、《膴仕编》十卷、《翠微编》以亲友酬唱合八卷,藏于家。
铭曰:
一心存存,万善攸集,岂惟子孙赖之,使国人弟子咸有所矜式。
宋氏之祀,其永永无极。
中奉大夫邛州李公骏墓志铭绍定六年九月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二六、《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八四
予被命帅东川,道汉嘉李君伯言合其昆弟之子巽戚姻党里寘酒送迎,君在群从岿然独存,于是生七十五年矣,风采精赡,论议娓娓,心窃异之。
别仅旬时,其孤当楫、当炜以状告窆于泸,且乞铭,为之瞿然失声。
李氏自唐御史大夫赞皇公栖筠、丞相国公吉甫、太尉卫国公德裕以来,凡十一世。
迄曾祖浩,熙宁中进士乙科,积官至朝议大夫,累赠少师
祖观,崇宁初榜登进士第,官至太中大夫,累赠少师
自太华徙嘉,生二子:曰昌谔,官至朝奉郎、知洋州,赠通奉大夫
昌图,官至工部侍郎
洋州取王氏,赠淑人,生四子,君在第三,讳骏,庄重好修,自同儒素。
凡再举礼部,擢庆元二年进士侍郎尚及见之,每以训其子曰:「吾门自入蜀以来,继八叶科第自此始,女曹勉之」。
初调隆州贵平,盗入境辄败,论差役曲当民情。
谏议大夫傅公伯成为祥刑使者,知而举之,再调重庆府巴县
峡俗嚚讼,分疏曲直,民用劝止。
有巫左道惑众,寘诸法。
前后守贤之,引以自助,使者游忠公仲鸿又知而举之,遇事有盘错,或传爰讯鞠之不辜,率以属公,见称明辩
寻改宣教郎,知濛阳县
州以积负逮吏无虚日,君白守定会期,公私胥便。
堋口水灌输民田,岁以首春为坊,县之工材率先诸邑
通判汉州,又通判遂宁府,皆大郡,关决敏明,吏重足立,无敢慢。
在汉尝摄石泉,在遂尝摄宕渠,所至以严明称。
永康,大修学官,兴李侯祠,通商阜财,扼凶掩骼。
普州如治三郡。
属有疆事,军溃入竟,所过残掠,君遣官谕告:「毋害我民,资尔粮,否则以三尺从事」。
军为歛戢。
差知邛州,君曰:「吾少孤,刻苦自厉,以诗书发身,禄四千石,秩元士,泽二子一孙,于人世百无慕焉」。
归而筑室,曰「尘外」,有终焉之意。
一日忽命诸子之仕于外者归省,属以持守门户,更衣就箦而逝,实绍定六年六月己丑也。
当楫以郊恩补官,任文林郎雅州司理参军
当炜以上登极恩补官,任从事郎、宜宾县主簿
女子二,适承直郎施州军事推官王似孙,儒林郎永康导江县令高斯谋。
斯谋,予之同产兄子也,遣贺嘉定十五年元会补官,去年秋不幸死。
孙男一人,奕果,再遇郊恩补官,以慈明宫庆寿恩循从事郎。
女三人,外孙男女一人。
是年九月辛酉葬公于嘉定府龙游县安国乡乾山之原,令人杨氏、喻氏祔。
公风姿颀然,临事果决,自幼周旋诸父间,耳濡目染,食不兼味,衣必浣濯,祭祀、宾客,涧毛山蔌必洁必精。
予曩闻刘清惠公甲尝言,其外王父李用宾始自华徙,监政、宣奢丽,以勤俭自持。
呜呼,如君可谓善继厥家矣!
铭曰:
孝殚嫣,载五百。
自华徙,监奢侈。
君衣训,自程式。
耋弥邵,穷不戚。
岂其穷,四千石。
官元士,年八帙。
诏来世,食丰积。
乞依已降指挥除授州通判嘉定五年六月一日 南宋 · 石宗万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七二、《宋会要辑稿》职官四七之五五(第四册第三四四五页)
作邑任满人许授通判,此固旧制也。
臣窃见近降指挥帅府大藩,如临安绍兴平江庆元府等阙,并差经任通判人。
其次名郡,如胡、秀、衢、婺、太平建宁等阙,并差作邑有政绩人,如经任通判人愿受者听。
其他如常、严、饶、信等阙,并差应入通判人,如作邑有政绩人愿受者听。
如是资历浅深粗有以甄别。
今也不然,一经作邑,曾预论荐,即起院辖之望,仅倖终满,初无声称,即乞大郡通判,岂不陵躐?
夫一任通判人许授川广州军,此固旧法也。
臣窃见续降指挥两浙、江淮湖南北、京西州郡除帅藩外,并差两任通判以上人。
四川州郡分为三等:上等州如崇庆眉、汉、嘉定之类,差曾任知州一任人。
中等州如黎、雅、隆、叙、重庆之类,并差两任通判人。
下等州,如威、茂、石泉长宁之类,方许差一任通判人。
如是则其选稍艰,不至冒滥。
今也不然,一经作倅,不量资格,便欲觊望近里州郡,岂不超越?
乞自今除授守倅,并照已降指挥
如京官出身,有恩例免作邑人,须实历八考,方许授小郡通判
其已曾经任通判人,当先考其前任履历,更审观人才可以作郡,然后畀之。
庶几稍革奔竞侥倖之风。
古挚墓铭绍兴二十四年十二月1154年12月 宋 · 王灼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二七、《永乐大典》卷一○八八九、《宋代蜀文辑存》卷六三 创作地点:四川省遂宁市
君讳挚,字通老古公亶父后,世为济州钜野人
朝奉郎、知峡州夷陵县尧卿之子,朝请大夫致仕冕之孙,赠朝请郎仲信之曾孙。
君少孤,政和初算学登第,授承信郎,调龙州清水县
麻仓金窟发,主者私献,祈勿举,君比退,以实闻。
关中乱,大盗史彬河池窥蜀,部刺史檄君筑山塞作保聚计。
王𤫉驻兵兴元君度必梗于𤫉,徒扰邑民无益也,力陈不可,坐慢令对移监本州市易务
邑父老诉请还任,从之。
官满,又借留三年。
利州路安抚司干办公事,罢去,为邛州火井县
弓兵统制刘锜集诸尉习射,君挟一矢发中的。
成都府兵马都监,建言创药局惠民,至今不废。
石泉军沙知寨、监嘉州洪雅县酒税、成都九县巡检、邛雅州都巡检、邛之思安兵马都监,皆有称。
四川宣抚使郑公刚中干办官,郑去,奏为成都府等路第三正将
四川制置使李公璆奏知威州,未赴也。
初有旨,罢行僧道度牒,宣抚帑籍中馀在数百,郑靳之,作曩案牍付君变易,充边费。
御史劾郑诸过,诏江州起狱,君牵连就逮,狱具,夺修武、从义、秉义郎三官,勒停特除名。
绍兴二十四年九月戊辰卒,官叙秉义郎
娶张氏,职方员外郎器之女。
男曰邦材,承信郎合州广安军同巡检
曰邦宁,习进士举
女适承信郎、监普州商税务赵师圣
孙男各一人。
十二月丙子,葬于遂宁府小溪县成乡慈观山东岗。
君健敏解事,和易多可,以故势人每荐用,而所至宾客充凑。
尝董修成都谯门,掘出片石,款刻云:「五五二十五,五五复重数。
与君相见时,更待二十五」。
君曰:「吾既半百,岂寿当尔耶」?
至是乃信。
铭曰:
孕气之初,数随与俱。
寿过老传,先示厥符。
孰荣孰枯,孰避孰趋?
君其置恨,归此泉区。
原乱赋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五三、《斐然集》卷一
始予纳履于重围兮,期汗漫而遐征。
又眷眷而踌躇兮,观国光于广陵
方郊禋之先庆兮,祥云郁乎帐殿。
忽黑帜之连林兮,朔吹激夫鸣箭。
瞻日陨于武林兮,又浴光于秦淮
羲和之鞭车兮,与吾愿以或乖。
夫差姑苏兮,望句践会稽
送龙旂之翩翻兮,怒云气之淫裔。
俯潮海之洋洋兮,蹇吾行之不济。
伤春心乎江南兮,怀《九辩》乎三湘
莽苍梧之愁予兮,顾洞庭而浩汤。
计北归之几时兮,誓南征而徊徨。
星攸拱必北辰兮,客子怀惟故乡。
虽山川之信美兮,非吾土以安翔。
结湘云以为庐兮,揽明月而为袂。
煮涧石以考槃兮,乐琴书而卒岁。
曷敛迹之遥遥兮,道未昧而孰睹?
鲸鲵翻于陆海兮,旷野嗥夫兕虎。
扫欃枪于紫清兮,翳黄道以榛莽。
蹙四方而靡骋兮,民曷罹此怒也!
岂天运抑人事兮,吾未闻其故也。
悼厉阶之方梗兮,谁不仁而落基?
溯颓波以讨源兮,我有云君其听之。
监自古与在昔兮,懿哲后之御极。
俨动作于威仪兮,起风化于衽席。
故妺喜、妲己兮,灭夏商之祀,飞燕、太真兮,倾汉唐之国。
何覆辙之荒忽兮,迩声色而纵极。
三十六宫之蛾眉兮,承倩盼而弗怿。
惭柏谷之主人兮,托富平之贵客。
朝贳酒乎新丰兮,暮更衣乎绮陌。
湛露瀼瀼乎草茨兮,孔鸾雍雍乎枳棘。
九侯争宠以迅众兮,五家竞丽于淫泆。
靡夜宴而绝缨兮,姱大庭而衷衵。
宠光烂以相纷兮,莫敢指乎东霓。
入声。
故沬乡采葑菲于要期兮,溱洧赠芍药于戏剧。
三纲荡而沦胥兮,此所以启乱萌者一也。
人才不足以屹柱石兮,法度不足以斥丽敝。
崇倾宫与瑶台兮,鸠班输与工倕。
土贾埒于粟帛兮,木林蔽于河渭。
粲珠宫与贝阙兮,耀金涂而玉砌。
沙堂方连以蛾绿兮,网户缥缈而朱缀。
矗穹窿而交翚兮,界夭邪而鳞次。
前钟鼓之未移兮,后绳墨已新制。
曾步游之几何兮,又改图而更缔。
眷苍头之下陈兮,锡歌儿之外嬖。
近皇宫之秀色兮,峙北阙之大第。
毁孤耋之室堵兮,快狐鼠之凭祟。
激宏侈以交夸兮,纷渠渠之莫计。
嗟赤子之流离兮,或风雨之无庇。
竟不得以托处兮,此所以失土宇者二也。
事远略于四陲兮,辟疆境而孔贪。
夜郎于已弃兮,指青海而必戡。
石泉成都兮,置真、播于巴灊。
振武于河外兮,开古平于瘴岚。
军旅动而绎骚兮,民呻吟而弗堪。
窃弄兵于潢池兮,绣衣斧以断斩。
又使讲于强敌兮,航东海以扬帆。
遂渝盟而北师兮,授兵符于老阉。
大农之陈陈兮,饱虓虎之饥馋。
乃计口而调庸兮,吏疾视而欲芟。
乖皇祖之仁术兮,换幽蓟以帑缣。
府厩何知于璧马兮,称庆之觞犹未衔。
通烽火于甘泉兮,突骑已漫乎关南。
隳庙祏其何救兮,猎九土而血染。
微道德之安强兮,此所以不戢而自焚者三也。
举籍包于四至兮,辟提封于禁地。
视昆阆之规模兮,壮天都之形势。
作崔嵬之艮方兮,六五岳曰万岁。
祖龙之驱石兮,惮瑶池之骋辔。
斲瑰特于太湖兮,浮巉岩于汴泗。
役岁星其两周兮,崇嶪峨于天际。
望峰峦之连娟兮,瞰洞壑之遐邃。
跨玉梁于瀑下兮,漾金沙于涧涘。
珍林日以剑拔兮,嘉卉蔼其云萃。
西域之蒲萄兮,转南海丹荔
檀栾于江湖兮,牛曳辇以道瘁。
扛绮槛及雕笼兮,殚文毛与彩翅。
岂中贵人之未称兮,又应奉焉有相使。
耸福威以享上兮,十五里而传置
尽动植之怪奇兮,夫乌识其称谓?
畴若予之虞衡兮,日千斛为鸟饲。
宜便嬖之自忠兮,忍暴殄之滋炽。
或荡析其家巷兮,咸此物之攸致。
胡为阱于国中兮,失一兔而与死。
比彼佞巧之偷乐兮,方腰束夫金赐。
通权科于私门兮,窃挥霍以如志。
边尘坌其既扬兮,山犹覆乎一篑。
予及汝以偕亡兮,此所以不能独乐者四也。
海上燕齐之士兮,神奸变化之语。
投耽肆以易惑兮,遂服行而莫悟。
上天安得而矫诬兮,曰李耳乃吾祖。
积气何有于基扃兮,曰神霄其有府。
夫孰为此诙谲兮,幻羽客慧名而姓楮。
握符箓之小技兮,骇恍惚于呼吐。
神光炜其炳夜兮,雷隆隆而在户。
赤剑铿然电焱兮,堕梨枣以如雨。
按神变之是则兮,谓天地之神祇。
亦可睹降玉皇于圜丘兮,出方泽之后土。
接万灵于明庭兮,纷肸蚃之延伫。
惕群臣之荐恭兮,闵下俗之聋瞽。
皇自跻于上帝兮,七庙曷其孔俯?
敞千柱之琳宫兮,两帝君之攸处。
腾步虚之希声兮,广袖飒以翻舞。
遂覃风于八纮兮,黄冠纷其鹤举。
阊门游禁内兮,户者莫之敢禦。
日再中不可候兮,鼎金饵而何补?
三山之安在兮,奚用神之巨武?
岂闻异教之驳杂兮,正座讲于黉宇。
六籍危其不焚兮,学士窘而如鼠。
痛人纪之俶扰兮,强邻固宜予侮。
既彝伦之大斁兮,此将亡而听于神者五也。
朝既列夫高位兮,国又赋于重禄。
圣王所以俟天下之豪杰兮,为亿兆而作牧。
彼刀锯之残人兮,祗阍寺之役。
畜一身而二任兮,达内外而妾仆。
资惨刻而厉荏兮,示柔靡而含毒。
巾车而秦败兮,殿国师而齐辱。
仰前古其一律兮,祸必发于所伏。
悼崇观之已还兮,乃卒践于往躅。
班辅国之王爵兮,建承宗之旄纛。
踵澄枢师傅于南汉兮,睎令孜总兵西蜀
根盘据于紫闼兮,夺万乘之心腹。
以小善要君之谂己兮,以巧思逢君之多欲。
外攘擅以肆行兮,况奉承而加肃。
从媟狎于闺閤兮,事缮营于土木。
揽尚方之工技兮,筦灵囿之花竹。
司防捍于城闉兮,导津梁于河渎。
亩于塘水兮,领修宫于洛卜。
资文武之二柄兮,将相涵其恩育。
称门生其未厌兮,又申义子以敦笃。
口天宪而惨舒兮,胁不附己以赤族。
沛恩泽之四渐兮,走货赂而上黩。
逮僣乱之引咎兮,势已迫于指鹿。
广阳之双节兮,飞燕颔以食肉。
帷筹蠢其无良兮,百万挫于一衄。
皇匆匆而内禅兮,孽隶凛而颈缩。
就斧质于仓卒兮,罪未书于狱牍。
虽少纾天下之愤兮,已无益于颠覆。
木蠹尽而自及兮,此亲小人所以倾颓者六也。
姑置此而勿论兮,敢请循夫厥初。
河源可以滥觞兮,下流忧其为鱼。
议道以持世兮,申商术而施诸。
昔愿治而更化兮,荆舒秉夫国政。
诋先后之持循兮,肇欲新夫邦命。
憎鼎鼐之敦古兮,工凿之而锻销。
悦郑卫之利耳兮,罢希夷之咸韶。
陈王度以法律兮,兴太平于聚敛。
恶私藏之削国兮,曰民富尔何僣?
日剥割而月朘兮,民岌岌其愁阽。
城高危而复隍兮,此损下而为渐。
饰六艺以文奸言兮,假皇威而敷之。
示好恶以同俗兮,蒙一世而愚之。
标荣利以为诱兮,敕罚法以为驱。
何中人之敢桀兮,谨迪率而取模。
又憺威于西戎兮,拔将军于利口。
俄斩将而军没兮,终兀擦于羌丑。
考氓利于畎洫兮,嗣泾漳之古功。
茗荈榷而夺商兮,掘五金于地中。
璅碎逮于手实兮,籍釜甑与彘狗。
坐市吏以龙断兮,列贾肆而窭薮。
何下渔之竭悉兮,皇自富以九有。
行荦然而弗恤兮,捩万情而力揉。
夫孰与羽翼斯化兮,裒细德之险巇。
斥忤恨之异己兮,群刺天而高飞。
久咸喻乎僻志兮,般新进之合党。
黜谏说之忠辩兮,谓以私智非其上。
辅累叶之遗老兮,吁昊穹以血诚。
皇中疑而未决兮,雱欲杀而示惩。
势崇成而权一兮,换斗魁而自斡。
阖辟汹其雷风兮,乔木萎而先拔。
凤知几而高逝兮,翔枭鸱而来巢。
赤麟不屑于好畤兮,纷孽狐之在郊。
绵七闰而弗绩兮,皇晚悟而瘝恫。
罢轮台以富民兮,授马吕于震宫。
充亦何忍兮,迷德意而弗将顺。
忽龙胡之不可攀兮,纷须厉以吾刃。
虽任姒之黄裳兮,席晏粲于九载。
钟山之死属兮,惎婿卞以无改。
卞先登而拔帜兮,京背水而力攻。
一战胜而夺国兮,此蔡方之崇墉。
诡丕承之前修兮,谓遂非为达孝。
进兴亡之大规兮,曰汝詈夫宗庙。
皇不核其损益兮,垂衣裳而听之。
枭与狐其汇昌兮,迄进退而證之。
洽韦布之美誉兮,修礼乐之弥文。
兹诵播于要荒兮,殍瘠惠之宰坟。
铸九金以聚粹兮,图忠良为魑罔。
辟三雍而旌伐兮,植卫辅以自广。
劫特操以犴狱兮,钳民口以诽谤。
裒善类而网举兮,联祖孙而流放。
袭貂蝉于幄内兮,玩圭组于乳婴。
著籍通于永巷兮,家人纷纭以紫庭。
夹城洞以澓流兮,轻舟飏而小辇。
角与徵其合奏兮,閟谖慝之非浅。
总六害以自躬兮,益蛊疾乎皇衷。
阿瞒肝膈之有要兮,巨君肯休乎汉公
冠沐猴于岩廊兮,豺狼阋其相牙。
飞廉舞以夷羊兮,白昼号乎鬼车。
歌桃李之成阴兮,乃杂族而此等也。
迫荒耄而未试兮,韬匕首而心猛也。
兵气躔于岱华兮,横彗孛于太微。
载头颅而遽南兮,前星升而阐威。
披穴窟于城社兮,逐鲛鳄于潮海。
式拂除夫氛曀兮,或砧镬以俎醢。
予以天为可恃兮,网不漏而恢恢。
岂霜霰之既零兮,杳阳春之不回。
少皇锐而致理兮,升陆沉之髦杰。
俾投戈于瀚海兮,奠弨笴而未发。
士云兴而踊来兮,愿为皇而捐躯。
忍城下之盟辱兮,谁出口而矢谟?
约质以皇之介弟兮,约盟以朝之台衮。
献服以国之冕辂兮,输器以庙之圭瓒。
周赫赫之南仲兮,实猃狁之于襄。
我旧学之老傅兮,何执计之不臧。
皇洞监其不任兮,割邦寄于爰立。
傅忿怼而愎戾兮,怵自营而增急。
终故恩之挛挛兮,侍黄门而眷留。
荐呼吸其阿好兮,与清议而为仇。
嫉导日之启明兮,弯大弧而落之。
妒止车之金柅兮,腾谤口而铄之。
敌阳张而内恇兮,虎臣蹙之以貙貔。
耻筹略之众诎兮,得气去而弗追。
愚自用而何烛兮,祸方隐于旋踵。
舒施施而委蛇兮,谀媚态以取宠。
么嗣子之谗儇兮,方舞智而矫虔。
间乃翁之多猜兮,罔上下而为后先。
斸亩与畹兮,畦艺之以艾蒿。
荫嘉树以方荣兮,逸残剥之腾猱。
倘受和于三关兮,何并门之沦陷。
又割分以大河兮,何京师之环阚。
皇勤恤而旰宵兮,骇顾辅而托畴。
何望傅以隆平兮,傅遗台以幽忧。
二百年之洪业兮,敌举之如持叶。
沙漠漠以北吹兮,悽孤城之遗堞。
妖魃出不惴人兮,张楚坐而受图。
欣藉藉而附攀兮,犹老奸之党徒。
自熙宁之师臣兮,反淮蔡之维垣
宫傅之调护兮,咸丧邦于一言。
坦周道之如砥兮,今胡鞠为茂草。
过宫阙而禾黍兮,涂黔黎之肝脑。
临川之雄才兮,妄仰俦于伊皋。
偶睿思之有作兮,沕配合其自遭。
若贼京之巨猾兮,尚得辈于林甫。
嗟耿耿之庸暗兮,才阘茸而谁数?
贻大患之既彰兮,曾莫较其重轻。
嗟世俗之蒙欺兮,或未归之罪名。
乱与败孰甚于此兮,蓄万古之遗憾。
往噬脐而奚及兮,吾将为来者之龟鉴。
黄茅与白苇兮,日既淹而就摧。
习新说之小生兮,亦寂历于寒灰。
握京手而磨足兮,纷淫朋之比德。
天剿殛而莫逭兮,又多沦于鬼蜮。
独傅党之肖翘兮,衔卵翼之类我。
班陆离其错综兮,固幸时之轗轲。
胶投漆以缔要兮,繘汲井而必随。
指九天而誓日兮,忧一朝而颠隮。
少康之缵祀兮,又美卫文与燕昭
宣王遇灾而侧身兮,汉光四征而劳焦。
伟哲王之英达兮,拨乱世而反之正。
求豪杰与之驰骋兮,扫旧迹于邪径。
蚤发轫于旸谷兮,行万里以为期。
骐骥使伏辕兮,驾玉舆而乘之。
建霓旌之千仞兮,五色耀其相章。
腾蛟龙之蠖略兮,骖云气而高骧。
诏丰隆使导路兮,风伯屏夫埃昧。
役太岁而隶辰星兮,勇有进而无退。
遂弭节于清都兮,登通明而受朝。
昳荡荡而天门开兮,群仙侍而超遥。
乐九奏以万舞兮,执斗柄而斟酌。
调玉烛于四时兮,备太和于九洛。
懭下土之虐妖兮,流虹气与星精。
啸涕为霾霖兮,嘘旱为螽螟。
帝有命以下讨兮,集海岳之百职。
建修锋而乘飞霆兮,汹震荡而翕砉。
威横廓以雷迅兮,欻扫灭而无踪。
藐神凝而息疠兮,帝不言而自功。
噫嘻乎!
世幽郁而迫隘兮,党人曷其犹纷。
重华以陈词兮,傥浚哲之予闻。
乱曰:天道周如循环兮,治与乱必因续。
吾端策而洁筮之兮,得七日而来复。